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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士族原本就无需纳租服役，他们拥有的土地越多，国家可以征收田赋的土地就越少。士族兼并土地，使得平民身无立锥之地，男子只能依附士族成为佃农，女子则为奴为婢任凭驱策。久而久之，依附于士族之下的人就越聚越多，朝廷可征税的&ldo;户&rdo;自然越来越少。

简言之，世家门阀越壮大，朝廷就越穷困。长年累月下来，这些集官僚、地主、士人于一身的士族利用手中职权制定各种利于家族的国家政策，逐渐掏空了国家，养肥了自己。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长流坐了这把金龙椅，才明白前世大禹为什么不堪一击。只怕当时洛轻恒打进来的时候，整个国库就剩下一个空壳子。那些世家门阀只知道中饱私囊，外敌入侵便束手无策。后勤不济，顾涛就是再会练兵打仗也白搭，何况前世顾轩这个废柴还是见鬼的镇国大将军，不全军覆没才怪。

郑观潮告退后，长流凝视着案上的另一份奏疏。微微泛黄的薄纸间露出字条的一角‐‐&ldo;加赋工商&rdo;，字如其人，清逸到了十分。翻开奏疏，细看其上书法，楼凤棠刚出道的时候写的字笔力不及如今浑厚，却显得异常秀骨清奇，倒跟韩毓的有几分接近。

长流让韩毓去将楼凤棠早年的奏疏都找出来，其实并没安什么好心。楼凤棠如今刚过而立之年，为官却沉稳持重，叫人找不到丝毫破绽。想了解他，只能从他还青涩的时候寻找突破口。何况，她苦心培养韩毓，不过希望他将来能够长江后浪推前浪，让楼凤棠这个前浪死在沙滩上。故而让韩毓摸清楼凤棠的路数便极有必要。可她万万没有想到，韩毓会找到这样一封奏疏。

只是，十年宦海，不知他是否本心依旧？

&ldo;旺财，你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地干什么？&rdo;长流正要唤人，一抬头便瞧见旺财隔帘张望。

旺财立刻连滚带爬地进来，跪下道：&ldo;奴婢是来领罚的。&rdo;

长流一听他说话就知道那副如丧考批的样子是装的，心虚倒是有几分，但不至于怕成面上那个样子，便道：&ldo;什么事，说。&rdo;

&ldo;奴婢最近听了些闲话。&rdo;一顿，他抬眼转了转眼珠，接着道：&ldo;都说，说韩公子被陛下单独召见，与陛下有……有私。&rdo;

长流不禁皱眉道：&ldo;不是让你避讳着些么？&rdo;

&ldo;奴婢该死。韩公子爬墙，哦不，爬窗，不知怎地就被人给瞧见了。如今话都传开了，朝中好些大人议论呢，也不知源头在何处。&rdo;

长流一听便气笑道：&ldo;他好好的爬窗做什么，定是你这个狗奴婢教唆的。朕让你避讳着些，不是让你叫人当贼抓。&rdo;

&ldo;是。奴婢知错。&rdo;

话是这么说，却一副委屈样。长流见了登时越发好气好笑，道：&ldo;罢了。你去宣楼凤棠来。&rdo;

&ldo;是。&rdo;旺财猫着腰，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陛下这儿算是报备过了，今后要真的有什么不入流的话传到陛下耳朵里，他应当不至于被陛下的怒火烤成一尾干煎小鱼。

楼凤棠进殿的时候看见女皇正在用点心。一旁红泥小火炉上的青铜釜已然微微有声。

&ldo;楼卿免礼。朕好久没喝过楼卿泡的茶了。&rdo;

言下之意是叫他泡茶。楼凤棠起身，认命地慢慢踱到铜壶边。

本在研磨茶饼的素琴见楼相欲亲自接手，忙敛首退至一旁。

楼凤棠揭了釜盖，见水面上泛起&ldo;鱼目&rdo;气泡，遂微笑道：&ldo;臣来得正是时候。&rdo;边说边除去浮在水面上的水膜。等水边缘的气泡&ldo;如涌泉连珠&rdo;，即&ldo;二沸&rdo;之时，他先撩起绯袍衣袖，往青铜釜中舀出一瓢水，再用竹筴在沸水中边搅边投入碾好的茶末。

待釜中的茶汤气泡如&ldo;腾波鼓浪&rdo;，便是三沸了。楼凤棠取了&ldo;二沸&rdo;时舀出的那瓢水，缓缓倒入釜中以&ldo;育其华&rdo;。一时沸腾暂止，茶汤煎毕。

他先沏了一杯递给长流，微笑道：&ldo;陛下先请。&rdo;

素来就有&ldo;重浊凝其下，精华浮其上&rdo;之说，饮茶时舀出的第一碗茶汤自然最好，谓之&ldo;隽永&rdo;。茶一旦放凉，&ldo;则精英随气而竭，&rdo;不值一饮。楼凤棠如此讲究之人，品茶之时自有一股风雅气韵。

&ldo;好茶。&rdo;应是今年新贡的明月峡。

&ldo;楼卿若喜欢，不妨带些家去。&rdo;

一旁素琴连忙递上一只剔红食盒。楼凤棠又是一笑：&ldo;臣谢过陛下赏赐。若非陛下特赐明月峡给臣，臣只怕要误会陛下此举是为了暗示臣交还食盒。&rdo;他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只掌心大的食盒来，又接过素琴手中略大一些的那只同样花色的。

长流极少听他当面玩笑，遂亦笑道：&ldo;楼卿是在说朕小气。&rdo;

&ldo;臣不敢。&rdo;茶也喝了，东西也赐了，该切入正题了吧。

果然长流屏退左右，只留下旺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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