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见管家亲自来领路,倒颇有几分讶异地盯着伙计看了几眼。
书房中,户部侍郎张庭闲适地坐着,吸了一口烟,悠然吐出一个烟圈,才开口问道:&ldo;你们掌柜的忙什么大生意呢,小半个月都没个音信。想来是看不上我这笔小买卖。&rdo;
&ldo;诶哟,大人,瞧您这话说得。我们掌柜的不就是为着吃上您赏的这口饭,才费了老大的力气倒腾了些药材,好筹钱给您先送来么。&rdo;
眼下朝廷出兵,在民间收购药材。普通人虽然捞不到多少油水,那掌柜的既然能攀上他,也就能找到别的路子,因而张庭轻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ldo;您瞧瞧,这是银票。&rdo;
张庭撑开眯fèng的眼睛,瞥了一眼银票,见是晋安最大的钱庄出的票,这才露出些微笑意,却听伙计道:&ldo;定金都在这儿了。只是,您看分成……&rdo;伙计话未说完,见张庭又立刻闭上了眼睛,连忙改口道:&ldo;分成就按照大人您说的办。您看这东西……&rdo;
张庭这才满意接口道:&ldo;东西老爷我过几日就派人给洪掌柜送去。你只告诉他,东西可以收,话却不能乱说。还有,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给老爷我悠着点出货。&rdo;
&ldo;是。是。全听大人您的吩咐。小的这就回去。&rdo;一顿,伙计面露踌躇道:&ldo;不过……&rdo;
张庭不耐地挥了挥手,&ldo;讲!&rdo;
&ldo;是。官府那边,还请张大人您多担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rdo;
&ldo;这就不必你们掌柜的操心了。&rdo;张庭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国舅爷。虽说表妹黛妃还未登上皇后的宝座,但如今她在后宫之中一人独大,谁敢不卖他几分薄面。
&ldo;是。那小的这就回去,让掌柜的等着大人您的好信儿。&rdo;
伙计从角门一溜烟回到了洪记当铺。凌照见他回来,忙问道:&ldo;怎么说?&rdo;
&ldo;说是东西过几日便会差人送来。&rdo;一顿,伙计忧心道:&ldo;凌头,您说张庭不会给咱们喝药吧?&rdo;
凌照眉间一松,摇头道:&ldo;应当不会。这不是一票的买卖,后头是有大利的。要用的工具和材料,还有工匠这几日都必须准备好。&rdo;
伙计即刻摩拳擦掌地笑道:&ldo;您放心!咱们这次定要大干一场。&rdo;不搅得晋安天翻地覆决不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猫果然还是更喜欢写阴谋诡计。猜出来的童鞋果断送分,下章揭晓。
☆、铸币
数日后。
凌照一如既往地早起,习惯性地走到窗边看了看。当铺开在楼下,铺子里的伙计都住在二楼、三楼,因此推窗而望,沿街风景一览无余。街上的摊贩已然星星点点,大多是卖早点的,就在当铺三步之遥的地方,摊主掀开蒸盖,一只只热气腾腾的黄馍馍在晋安料峭的春风里幽幽冒着白烟。
凌照解开绷带换了药,套上衣衫下楼,正遇上伙计打算卸下门口的木板开张。&ldo;我出去看看。&rdo;他甩下这句话,一闪身就出了铺子。买了两个黄馍馍捂在手中,凌照向十丈之外,整个帝都最热闹的茶楼走去。
因是茶楼的常客,又在同一条街上做生意,小二对凌照殷勤道:&ldo;洪老板,里边雅座请。&rdo;
&ldo;不必了。我就在楼下大堂坐坐。其他的照旧。&rdo;
&ldo;好嘞,茶水马上就来。&rdo;
大堂的悬梁上挂着一条条垂环,来遛鸟的人便把鸟笼勾在环上。一时间各种鸟鸣此起彼伏。
小二忽然高声招呼道:&ldo;秦老板,您可是好久没来了。&rdo;秦老板是荣祥街上最大的一家古玩店的东家,好些王宫贵胄都是他那儿的常客。
见秦老板面上掩不去的愁色,周围认得他的都悄声议论开了。
&ldo;听说是被人骗了。好几万两银子呢。&rdo;
&ldo;怎么会,秦老板一向是个谨慎人。&rdo;
&ldo;人家用的是假宝钞,印得跟真的一模一样,只有行家里手仔细看上头的浮戳才能分出真假来。&rdo;
&ldo;是吗,那咱们可得小心了。宁可麻烦些,使唤银钱来得妥当。&rdo;
&ldo;可不是么。我还听说了,市面上流出来假宝钞被发现的不止秦老板这一宗,官府如今不得已已经将宝钞给禁了。&rdo;
&ldo;宝钞面值大,咱小老百姓只怕一辈子都摸不到手一回,咱不怕。&rdo;
凌照舒舒服服喝了一碗热茶,听够了议论,起身回了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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