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玉没出声,那人自顾自地说下去:&ldo;不让你乱动不是害你啊,我看那些人下手狠,你那个脖子怕不是摔出了点儿问题,乱动瘫了怎么办?&rdo;
沈怀玉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身上各处都在疼。他眯起眼睛,仔细去看这个在他旁边喋喋不休的人‐‐先前被黑暗弄得完全作罢的视力此时终于有了些起色,黑暗之中,他勉强看见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
&ldo;……是你。&rdo;沈怀玉微微皱起眉头,&ldo;你还活着?&rdo;
蹲在他旁边的人,正是江寒熠,他看起来居然还挺悠闲的,衣服蹭的有点脏了,显出几分不羁来。
&ldo;你别乱动,我看看你身上的伤。&rdo;他说。
他把手放到沈怀玉脖子上,捏了一会儿,这才放开:&ldo;果然。那群人下手没轻没重的,把你扔进来的时候就像在扔尸体。还好不是特别严重,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rdo;
沈怀玉坐起来,又是猛一阵头晕,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头发,问:&ldo;这是哪儿?&rdo;
&ldo;你觉得呢?&rdo;江寒熠说。
&ldo;河朔?&rdo;
江寒熠点头。
这里漆黑一片,除了远处有一个看守的人点的小油灯之外,再没有其他光亮。因为见不到光的缘故,更显得阴冷潮湿。
&ldo;是地下。&rdo;沈怀玉轻轻说。
&ldo;聪明。&rdo;江寒熠压低声音,&ldo;我们头顶的,是贺家的遗址。&rdo;
沈怀玉一愣。
&ldo;刚把你们送走的时候,我把我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照了个遍,结果什么都没找到。&rdo;江寒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懊悔,&ldo;可我却没想到找一找贺家被烧成一片废墟的山庄。一直到他们压我过来,我才闻到了一点烧焦的味道,后来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rdo;
沈怀玉把自己靠在冰冷的石砖上,轻轻笑了笑:&ldo;狗鼻子。&rdo;
&ldo;这你还能笑出来?&rdo;江寒熠皱了皱眉头,&ldo;那烧焦味在地下闻着不明显,你又是昏着进来的。要是你也在清醒的时候被压着走那么一路,你也能闻见。诶,对了,我师姐怎么样?&rdo;
沈怀玉想了想说:&ldo;应该挺好的。&rdo;
薛墨瓷果然遵守了他的承诺,在他主动站出来之后,带着他就那么离开了清云宗。清云宗其他人应该都没受什么大伤,这么看来,江卿筠应该是挺好的。
&ldo;她还好我就放心了。&rdo;江寒熠靠到另一边的石砖墙壁上,叹了口气。
&ldo;能跟我讲讲这里的事情吗?&rdo;沈怀玉问。
江寒熠可能太久没能跟人说话,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他把自己的经历都跟沈怀玉讲了一遍,沈怀玉就一直在他旁边侧耳听着,时不时地感到一阵头晕。
&ldo;你没事吧?&rdo;江寒熠看他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停了下来。
&ldo;没事。&rdo;沈怀玉强行打起精神,&ldo;你的意思是,这地牢还不是最后一站?&rdo;
&ldo;对。&rdo;江寒熠说,&ldo;他们会把人分批次送去一个地方,我听星月阁的那帮人说,应该是一个院子,人带到那里去,会被‐‐&rdo;
&ldo;吃掉。&rdo;沈怀玉说。
&ldo;……对,吃掉。&rdo;江寒熠纳闷,&ldo;……你这个人,为什么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这么淡定?&rdo;
&ldo;事已至此,恐惧又有什么用?&rdo;沈怀玉抬眼,看了眼江寒熠,光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好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ldo;有空去恐惧,还不如省点力气,想想对策。你被抓过来应该很早吧,怎么撑到现在的?&rdo;
江寒熠勉强笑了一下:&ldo;这牢房一开始关的也不是就我一个人,他们每次会带走固定数量的人,但是所隔的间隔却不太一定。&rdo;
&ldo;吃完一批,再放几个进去呗。&rdo;沈怀玉闭上了眼睛。
&ldo;对,&rdo;江寒熠道,&ldo;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他们不敢一次放太多人进去。人多了要是集中起来,兴许就把那院子里吃人的家伙杀了也不一定。所以每次都是五六个五六个的放进去,看人死的差不多了,再继续往里放。&rdo;
沈怀玉沉默,继续听他说。
&ldo;这里还有很多像这样的牢房,&rdo;江寒熠说,&ldo;具体的数量我不清楚。他们一开始来提人的时候,有些性子倔的,就冲到前面去了,我一直在后面,就这么被留了下来。&rdo;
说到这里,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ldo;是不是有点没骨气。&rdo;
&ldo;不。&rdo;沈怀玉轻轻说,&ldo;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rdo;
自从醒来,他的头昏就有一阵没一阵的,弄得他十分难受。这地牢又阴又冷,和他待习惯了的清云山简直有着天壤之别,然而他当然不打算就这么屈服,因为清云宗还有人等他回去。
&ldo;好运已经用光了,下一次应该会轮到我们。&rdo;江寒熠说,&ldo;地牢里的人不多了。&rdo;
沈怀玉勉勉强强应了一声:&ldo;嗯。&rdo;
江寒熠看出了他的不适,也明白沈怀玉不舒服应该是因为伤到了颈间的骨头。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命门了,骨头稍有错位肯定不好受,可惜江寒熠虽然出身医术大家,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ldo;……当年要是和姐姐一样,跟着父亲学些医术就好了&rdo;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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