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是极轻极轻吐出来的,灵修漠然的呼吸间、带着说不出的寒意,手指凌空一抓,青色的长剑跃入他手心。
&ldo;天快黑了,他也该出来了‐‐我们走。&rdo;灵修拉起了她,不容她反对地将紫电塞到她手心,&ldo;找到了那个邪魔,你必须亲手结束一切,血咒才能被解除。&rdo;
&ldo;要……要我杀人吗?&rdo;舞姬的手触电般地抖了一下,讷讷。
&ldo;那不是人,那是邪魔。&rdo;蜀山剑仙定住脚步,头也不回地回答,&ldo;吸血的邪魔。永远和黑夜为伴的、杀人为生的魔王的子民。&rdo;
&ldo;魔王波旬?&rdo;迦香诧异地问,眼前浮起的四寺庙里壁画上的地狱变相,狰狞的厉鬼。
&ldo;魔王撒旦。&rdo;渐渐浓厚的夜色中,灵修头也不回地淡淡回答,手里的灵珠发出青碧色的冷光,照亮方圆一丈,&ldo;极西之处的那些人,管他们的魔王叫撒旦。&rdo;
&ldo;傻……傻蛋?&rdo;舞姬生怕被落下,连忙抱着紫色的剑跟了上去,满脸诧异,一边因为入夜的寒冷而哆嗦,一边喃喃,&ldo;那些人的想法还真奇怪。&rdo;
喃喃的嘀咕还未结束,迦香差点撞上了前面带路的青衣剑仙。灵修蓦然止步,回过头看着埋头赶路的舞姬一眼,一直淡漠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涌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拿明珠照着她的脸,注视:&ldo;迦香,你居然变得这么多话了。&rdo;
&ldo;嗯?&rdo;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舞姬迦香低下了头,忽然笑了,&ldo;一天说的比以前的一百年还多么?&rdo;
灵修脸色一沉,又恢复到那样的淡漠。不知为何,迦香心中微微一震,忽然哑口无言。
&ldo;月亮出来了‐‐我们得赶快去支提窟。&rdo;沉默中,依稀熟稔莫名的窒息气氛笼罩了两个人,最终灵修开口,转过身遥指古城西南。那里,虽遭战火侵袭,依然依稀可见佛科塔夫寺院嵯峨。
&ldo;支提窟……&rdo;那三个字让迦香心里莫名一跳,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呼唤,陡然加快了脚步,一时间居然赶在了灵修前头,&ldo;支提窟……飞天壁画……罗莱士。&rdo;
-支提窟-
&ldo;来了……来了呀。&rdo;黑暗中,一双双狂喜的眼睛睁了开来,湛蓝,闪亮,犹如天幕里的星辰‐‐然而每一双眼睛里,却是带着极度的贪婪和渴望。
月光从极小的孔隙中射落,随着月亮的上升缓缓移动,爬向一面油彩剥落的墙壁。
&ldo;快了,快了,&rdo;一个人将脸贴在墙壁上,似乎聆听着什么声音,眼里射出狂喜的光,声音颤抖,&ldo;在动、在动的越来越厉害!是&lso;那个人&rso;就要来了!我们都有救了!&rdo;
&ldo;卡莲,开门出去吧!&rdo;无数的眼睛射出了渴慕的光,向首领提议,&ldo;去迎接她吧!&rdo;
&ldo;不许!&rdo;陡然,女首领的声音严厉地响起,镇住了众人,&ldo;那个人手上的剑还有魔力,不许就这样贸贸然地出去!&rdo;语声方落,暗夜里,有什么扑簌簌地从顶上的孔隙中飞了下来,翩然在黑夜中飞舞,最后止于那个名叫卡莲的女子肩头,发出了奇异的吱吱声,却是一只黑色的蝙蝠。
仿佛侧耳倾听着那只蝙蝠的声音,卡莲的蓝眼睛里忽然闪过了冷光。
&ldo;我们的信使带来了新的消息‐‐随同&lso;那个人&rso;前来的,还有一名该死的东方男人……&rdo;女首领的声音在黑暗中缓缓响起,让众人狂热难耐的心冷却下去,&ldo;那人身上有强大的力量,我们必须小心。&rdo;
&ldo;是,女王。&rdo;显然卡莲在众人中享有极高威望,所有人此刻是低声领命。
&ldo;不许点灯!&rdo;泼墨般的黑夜中,忽然注意到了有人想点燃四壁上的灯火,卡莲立刻严厉喝止,&ldo;想让那个人立刻发现这里么?&rdo;
&ldo;区区一个汉人男子,怕什么?难道还是我们卡莲女王的对手?&rdo;一人半是讥笑半是挑衅地出言,&ldo;而且,就算女王不乐意,罗莎蒙德也必须来这里和罗莱士会面……&rdo;
&ldo;高登,不许提这个名字!&rdo;卡莲的声音忽然尖利了起来,甚至带着杀气,&ldo;那该死的贱人不配叫罗莎蒙德!你快点给我滚出去、想法子引开那个男的,剩下的女的我来对付!&rdo;
&ldo;啧啧,卡莲小乖乖,发那么大的火啊?&rdo;暗夜里,另一双蓝眼睛讥讽地微笑着,却是轻轻一纵身,便从数十丈高的窗口跳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融入黑夜。
&ldo;咪呜……&rdo;暗夜里,陡然传出一声凄楚的猫叫。-
所有的路仿佛都生长在脑海中,迦香踉踉跄跄沿着记忆前行,根本不需要人带领。
脚下踩踏着厚实的黄土路,破碎的陶片割破她的脚心,死人骷髅散落在前行的路上……然而舞姬已经完全不能顾及。脑海里的幻象越来越清晰,那双苍白的手不断的拍击着沉重如铁的墙壁,大声呼唤。她越来越快地往前走着,到后来几乎已经是在飞奔。
而无论她如何用力奔走,灵修始终是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手中持着明珠,为她照亮前方的路,步履沉稳飘逸,几乎看不见他举步。
然而,看着前面仿佛被什么驱使着、不顾一切飞奔的女子,灵修眼里蓦然闪过说不出的杀气,手指无声无息地握紧了青霜‐‐罗莱士,终于可以找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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