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打得飞快,小猴子自己也心虚,他叹口气,坦白道:“其实,我老早就想跟俞哥你一起去藏区了,好不容易这次有机会,我想去”侯亮亮站得板正,头还耷拉着,一副小媳妇模样,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像是生怕俞锐把他划出医援名单。餐厅入口进出人多,过往同事总忍不住看一眼,认识他俩的还笑着打趣:“哟,俞主任训话呢?小猴子这是又犯什么错误了?”俞锐冲对方随口打了声招呼,没接茬。本来俞锐也只是一说,主要是问问侯亮亮自己的想法。医援活动是八院的传统,科里的实习医住院医,俞锐一直都希望他们能踊跃报名,积极参与。本质上这是好事,侯亮亮想去,俞锐自然不会阻挠。不是说话的地方,俞锐也没再多说,拿着胸牌重新刷卡过闸,最后提醒侯亮亮:“想去就抓紧时间把你的报告改了,别磨蹭。”“好的俞哥,”危机解除,猴子立刻就精神了,还追着俞锐进去,跟他说:“我中午回去就改。”吃完饭,俞锐走回办公室。午休时间,病区短暂归于宁静,护士站和综合办公区里,坐着躺着,横七竖八,相继睡倒了一大片。餐厅吃饭的时候,俞锐碰上张明山,俩人聊了半天,这会儿回来都一点了,俞锐下午还有两台手术,睡都没法睡,只能喝点咖啡解乏。他刚打开柜子,弯腰拿起咖啡机,忽然想起赵东买的茶叶,于是又给放回去,转而换了茶壶。热茶滚烫,俞锐还没喝一口,陈放来了,推门就进。“咦,你今天居然没喝咖啡,还真是稀奇。”看他泡的是茶,陈放还有些意外,嘴里连连“啧”了好几声。“东子买的,我也没喝过,”俞锐端着茶杯问他,“你要吗?要的话,给你也泡一杯。”茶香清冽甘甜,闻起来也舒服,有点提神醒脑的意思。“成,”陈放吸吸鼻子,细品了品,也没跟他客气,拉过椅子坐下说,“反正没得睡,那就给我也泡一杯。”茶壶里的热水刚烧开,还剩大半壶,俞锐放下茶杯,转身打开柜子,重新取了只玻璃杯出来。“怎么也不休息,找我有事?”俞锐将茶泡好,递给他。杯口热汽不停地往外冒,陈放用手扇了两下,而后拿起一份文件,丢给他说:“下周不是医援吗?最后过来跟你确认一下人员名单。”俞锐走回办公桌,了然地“嗯”了声。这次春季医援的规模不小,去的地方也多,各个科室都会派人,外科系统中神外和心外作为主力,科室三分之一的人基本都得去。队伍兵分三路,俞锐带队的这波去的还是藏区。另外两拨人,一波去内蒙,一波去贵州,不仅主任副主任得去,随行过去的小护士也不少。陈放走不了,得留守。除了确定人员名单,他还得跟俞锐协调分配科里之后的工作。医援周期长达一个月,陈放干临床也管行政,脊柱组也得盯着,肩上担子本就不小,如今工作量就更大了。尤其是脑瘤组和重症组,之前都是俞锐挑大梁,不把工作都安排清楚,后面一整个月,他就算不吃不喝不睡,干到吐血趴下也撑不住。正事聊半天,茶凉了也没顾得上喝几口。“行吧,就这样了。”陈放阖上文件夹,撑了撑懒腰,撑完又靠回去,轻转着办公椅,眼也不眨地盯着俞锐。明明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还非憋着,偏等俞锐开口。“怎么?放哥还有别的事?”俞锐挑眉,长指微蜷,指尖轻点着桌面。台阶来了,陈放倒是顺坡下,歪头看着他就问:“你跟翌安,还闹着呢?”俞锐一愣,扯着耳朵,含糊说没有。陈放伸手指向自己的眼睛,一脸“你看我信吗”的样子。俩人对视半晌,俞锐自己心虚,骤然移开视线。桌上的茶杯早已见底,借着倒水的机会,俞锐端着茶杯起身,背对陈放,走向饮水机。陈放却没打算放过他,一针见血道:“因为什么,实验室的事?你可别告诉我,你还想逼他回美国。”俞锐脊背一僵,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陈放望着他背影叹了口气:“当年也就算了,毕竟那时候翌安也才刚毕业,事儿赶事儿全都凑到一堆,你那么做也无可厚非”说起这些,陈放情绪也很复杂,突然就卡住了。都经历过,都是这么过来的。他曾经也一样,年少无为却心比天高,直到被现实狠狠打了脸,不得不接受那些无能为力,也不得不放手,成全片刻沉默,陈放眼眶渐渐红了。他侧过头,缓过那股劲儿,视线正对办公桌上的脑部模型问:“徐老回国的事,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了吧?”俞锐应了声“嗯”。陈放转回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捧着茶杯,移步到窗前,身姿挺拔地站着,眉目低垂。有那么一瞬间,陈放感觉视线迷离,眼前一片模糊不清,但又像是穿透了年轮,隐约从俞锐身上看到了从前,也看到了时光飞逝。看到许多人,也看到他们远隔山海的守望。他哽住喉咙,沉沉一声呼吸,缓声说:“你不是老师,翌安也不是徐老,十年足够了,别再重走他们的老路,太苦了”闻言,俞锐眼睫颤抖,倏地闭上眼。这个角度,陈放能看到他侧面,也能看到他握在茶杯上的手,以及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凸起条条青色血管和筋脉。再度沉默。过了好一会儿,等情绪缓过来,陈放叹息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师弟,霍顿也好,斯科特也罢,以翌安的能力,无论临床还是科研,单凭他自己就能在国内立足,根本不再需要依附谁,你可别说你连这点都没想明白。”没出声也没动,俞锐站在窗前,像尊雕塑,甚至连茶都没喝一口。半是感慨,半是劝慰,陈放撑着膝盖起身:“不年轻了,我们都三十多快奔四十了,还是那句话,你不能只想着给,你应该问问翌安,他最想要的是什么,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何况说句不好听的”陈放微顿,表情些许下沉,抬眸看向他问:“如果翌安那天的航班真要是出事,你想过后果吗?”顾翌安出事,你想过后果吗?最后这一句话落地,俞锐脑子“轰”地一声,心脏也猛地缩紧。像是瞬间就喘不过气来,站都站不住,手里茶杯也磕到柜子上,他低着头,双手死死攥着柜沿,肩背僵直,甚至隐约能看到绷起的肌肉。陈放没再说话。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直到午休结束,门外逐渐响起频繁而又急促的脚步声,陈放拿上文件夹,转身走到门口。按上门把,陈放侧过头:“师弟,记住,你是俞锐。”“你是,俞锐!”他咬紧牙关复又松开,再次认真且郑重地重复,“所以,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在我们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俞锐。”沉下去的情绪再度蔓延至胸口,陈放说完,闭着眼睛,深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把心口那股酸涩给压了下去。他拉开门刚要走,俞锐回头叫住他:“放哥”陈放顿住脚。稍许沉吟,俞锐望着他说:“谢了。”陈放笑了声没说话,抬起手,背对俞锐挥动手里的文件夹,而后抬腿转身,迈出办公室。工作时间,病区再度热闹起来。走廊里嘈杂一片,康复中的病人握着扶手缓慢移到,探病家属拎着果篮挨个房间打听。新来的小护士举着输液瓶,急吼吼地喊着‘让一让’,谁知转头就被姜护士叫住,狠狠批了一顿。视线逡巡一周,陈放笑笑,走到窗边,闭眼深呼吸。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街道两边的梧桐全都抽出嫩绿的新叶,云层稀薄,泛着淡淡的蓝,渗透的阳光也不刺眼,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站了会儿,心情也舒展开来,陈放掏出手机。上班时间,那头接得倒是挺快,陈放还有些意外,移开看了看屏幕,这才问道:“在哪儿呢?”“江北。”顾翌安低声回他。陈放挑眉:“苦肉计演得挺真啊,跑这么远。”顾翌安没空听他打趣,直奔主题:“俞锐怎么说?”“什么都没说,”陈放伸头看眼俞锐办公室的方向,确定没人,而后才又道:“不过我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只能看你了。”电脑看久了眼晕,顾翌安仰头靠上椅背,抬手罩住眼睛,揉按着太阳穴说:“多谢师兄。”“谢就不用了,”陈放说,“就当是我跟你赔罪,以后你别再惦记我瞒你那事儿就行。”这边还没出声,陈放紧跟着又接了一句:“不过我倒是真想问问,万一师弟最后真让你走,你不会还真走吧?”顾翌安动作一顿。片刻后,他低声开口,笃定道:“他不会。”陈放笑了:“知道不会,那你还这么逼他?”“你还有别的办法吗?”顾翌安反问。哑然一怔,陈放撇嘴道:“那倒是没有,就师弟那身硬骨头,还有那倔驴脾气,我估计这世上,也就你能让他低头服软。”顾翌安张口刚想说点什么,电话里再次响起‘嘟嘟’声。他移开屏幕看了眼,很快坐起身,匆忙对陈放说了一句:“先不跟你说了,我有个电话进来。”没等陈放回应,这头已经切断。临时插进来的电话,军总院研究组王主任打的,顾翌安今天一直在等对方回信,接通时,他如临大敌,人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王主任,你好。”顾翌安凛住呼吸开口。电话里,王主任应声说道:“霍夫曼教授那边已经约好了,你看明天上午方便吗?”闻言,顾翌安泄力般,顿时松下一口气:“方便,我都行,什么时间随教授行程安排。”“成,那我等会儿就把具体时间跟地点发你手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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