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我回到家中的梅园,眼前一树寒梅挺立在风中,树下站着一个女子,穿一身墨绿色的锦缎旗袍,摘下墨镜,容貌清丽,尤其是一双眼睛明若星河。
&ldo;她……她是陈清如!&rdo;
&ldo;陈小姐,我最爱看你演的《上海往事》!&rdo;
&ldo;给我签个名吧!&rdo;
四周的声音愈演愈烈,我拼命使自己清醒过来,梅花幻化成点点墨迹,落于纸扇之上。
陈清如站在我的面前,举着一把折扇,扇面上的一树寒梅傲然挺立,神腴气清。只可惜上面有一道划痕,破坏了整体的工整。
民国二十二年,没人不认识陈清如,电影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影评界都说当今影坛,数她能与阮玲玉平分秋色。
&ldo;胡老板,今天看我的面子,容我先向他讨笔债,如何?&rdo;陈清如笑语盈盈,但气势不容拒绝。
胡老板哈哈一乐,谈笑间既保全陈清如的面子,又给了自己一个台阶,带着手下离去。
我站起身,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收拾自己的破布袋子。
&ldo;下月二十,建国饭店,我和段五爷大婚!想问曹先生讨份贺礼,不知曹先生愿不愿意?&rdo;陈清如掷地有声,举着扇子走到我面前。
段五爷是上海有名的投资商,陈清如算是他一手捧红的明星,二人的关系,外界早已猜测纷纭,没想到,今天竟从本人口中得到了验证。
&ldo;哎呀,这扇面不知是谁的墨宝,笔锋虽稍显稚嫩,但意境孤高,颇有汪近人之风啊。&rdo;人群中一位老者如是说。
&ldo;有缘人送的。&rdo;陈清如端着扇子递到我眼前,微笑道,&ldo;连先生掌掌眼。&rdo;
&ldo;陈小姐,梅花虽好,也分时节,破了的东西,还是收起来吧。&rdo;我拨开眼前的折扇,向外走去。
突然,一句话迸出来截住了我的去路。
&ldo;我能保你出来,也能再送你进去。&rdo;
我一惊,抬头只见陈清如笑语盈盈,眉目间好似一个开心的孩童。
&ldo;明晚十二点,清风茶苑,我等你。&rdo;
一阵风把柳絮从窗外送进来,在空中飘荡,仿若鹅毛雪片,恍惚中又回到那个雪落的时节。
2
民国十年,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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