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向红这两天正因谢茉气不顺。
外头这两天盛传谢茉作为她跟白江河的媒人,他们俩人结婚时却把人落下了,话里话外透着责怪,觉得俩人“过河拆桥”、“吃水忘了挖井人”,这话她听了虽然会不痛快,可不至于大动肝火,但昨天她一个心腹跟班却躲躲闪闪地告诉她,有些对她极不利的揣测正暗搓搓发酵。
在她一再逼问下,终于从跟班口中拼凑出事情原貌。
原来上一则“过河拆桥”的流言传开后,有好事者提出个问题,大概意思是不管是相貌性情还是家庭工作,谢茉都强出她不止一头,为什么白江河偏偏和她谈对象,除非白江河眼盲,或是她使了手段逼迫白江河就范,白江河是个有目共睹的正常男人,那么答案只剩后一个,由此得出,她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仗义,不仁义,心狠手黑……
接连几盆脏水结结实实泼她身上,黄泥沾身似的,她刮都刮不掉,而谢茉呢?
谢茉被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传言,白江河之所以让谢茉递东西给她,是因为白江河对谢茉余情未了,便找了这么个由头去见心上人,有她作为遮掩,谢茉也没猜疑白江河的用心,最后稀里糊涂地被人造谣和白江河不清不楚,着实无辜倒霉。
袁向红听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不如谢茉了?!
这话直接戳了她肺管子,她平生最恨听人说。
虽然她还没找到流言源头,但从最终的结果来看,她已断定就是谢茉在背地里搞的鬼。
说来也巧,她气不顺和手底下人下馆子排解排解,罪魁祸首却撞到她手里,更巧的是,她特地替谢茉挑选的对象也在。
她知道以谢茉又清高又矫情的性子看不上二力,早早把二力推出来也会打乱她的计划,但那又怎样,她现在就是想羞辱谢茉,让她灰头土脸,让她羞愤欲死。
虚假的客套几近崩裂,袁向红心头火被恨意引燃,她要笑不笑地说:“外头都说你是我和跟白江河的媒人,我俩能成确实得亏了你呢,有句话叫‘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儿我也给做一回媒人,你不会不同意吧?你看,我把人都带你跟前了,我这人心实可不搞嘴上主义。”
“谁不知道袁组长对朋友最够意思。”
“就是,就是,袁组长有了好事从不忘咱们,咱们都承情,都感激。”
“总有那白眼狼,不识好人心。”一个留着□□发型的年轻女孩子双眉一紧,义愤填膺地斜瞥着谢茉嚷,“明明是自己拿工作当借口,故意错过向红姐的婚礼,却反咬一口,到处宣传都是向红姐对不起她,就算真的故意漏掉她又怎么样,又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哼!”
谢茉睨了“□□”一眼,冷冷丢下句“事实胜于雄辩”,便不再理她,这位明显屁股偏到天边,捧袁向红臭脚的顽固分子,给她解释再多都无用,谢茉才不去跟这样的小喽喽浪费口舌,擒贼先擒王。
谢茉掠
了掠飘到颊边的鬓发,笑笑说:“我那算什么媒人,顶多算你俩感情的见证者。再说,做媒那是大妈婶子们的专长,她们各个老成练达,我可不敢自比。”
倏地,她探身拿眼在袁向红寡淡的五官上流连几圈,笑眯眯地跟玩笑似的:“即使你长得着急,可心态跟不上啊,你啊,还欠缺生活磋磨历练呢。”
“没有人生阅历托底,贸然做媒,容易凑出一对又一对怨偶。既然咱们要好,你自然希望我过得顺遂吧。”
“所以,你也别着急替人做媒,等哪天心态跟上长相了,再去给人保媒拉纤也不迟。”
直到谢茉最后提“着急”这词,袁向红才醒悟过来那句“你长得着急”到底是什么意思,“着急”等同于老相。
谢茉竟然说她长得老?!
袁向红自幼在意容貌,虽长相不甚出众,可也会得一句“清秀”的夸赞,和谢茉成为朋友后,在对方的衬托下,连这句“清秀”都没了,所有的溢美一股脑都跑到谢茉身上,到她这里就只剩下“乖巧懂事”、“老实听话”这类形容傻呆子的词。显而易见的区别对待,令她愈发在意相貌,对谢茉的嫉妒也渐渐凝成实质。
旁人说一两句她面部的不足,她尚且怀恨,更遑论谢茉这个她长久嫉恨的对象用一副戏谑的口吻当众嘲笑。
袁向红恨得心如刀绞,胸口剧烈起伏,黑沉着面色半晌说不出话。
谢茉眼角眉梢浸染笑意。
打脸么,不就是专找对方软肋戳,对方越在意,效果越响亮。
瞧袁向红已被气得面色酱紫,看来她没找错方向。
上次医院见面,她就察觉袁向红盯向自己时,浅棕瞳仁里会不自觉迸发对她这张脸的破坏欲。
袁向红费劲将火气稍稍压下去,一把扯住二力,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放心,二力是我托一个做惯媒人的婶子介绍来的,我给你说说二力的情况吧。”说到这里,她语气中那股的咬牙切齿的凶狠才淡去。
她重重地出了口气,高声道:“现在最讲究家庭成分,在这一点上,咱们都比不上二力,人二力爸爸是烈士,祖上都是贫农,是伟大的无产阶级,真正好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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