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消停了,才发觉热闹得有些过分。
到一月份,是哈尔滨最旺的旅游季,常有音乐学院的学生,在阁楼的阳台上拉小提琴唱俄罗斯民谣,或者穿着奇装异服,在街上巡演。
他们谁都没去管,楼下的魑魅魍魉、光怪陆离。
他们都疼,倪芝许久没有过,陈烟桥是腿上本来就淤青了,关节又受寒刺痛,跪在柔软的床上都觉得似跪在一片钉子上。
陈烟桥最后翻身躺下来,才松了一直紧绷的咬肌,额头上汗珠密布,随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烟。
却听哗啦一声佛珠手串滚落。
倪芝看他拿了烟盒,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陈烟桥很快反应过来不合适,又放回去。
男人们都知道事后一支烟,活似赛神仙。
像陈烟桥烟瘾这么大的人,能倒回来安安分分搂着她濡湿的肩,不碰烟盒,算是尊重她了。
倪芝对这事儿没什么所谓,她跨过他,替他把烟盒拿起来,扔他胸口。烟盒已经扁了,轻飘飘似鸿毛。
倪芝顺势下床趴地上捡佛珠。
看见柜子下滚落的烟,想起来刚才给他递烟却被咬了指尖,倪芝顺便捡起来。
倪芝转头看他,陈烟桥才收回目光,他的烟盒躺在原位丝毫未动。
倪芝主动请缨,“烟叔,我帮你点。”
她把烟盒儿里唯一一支捏出来,咬唇边,抖了抖里面空的,把地上捡的那支塞回去。
陈烟桥瞥她,“留着它做什么?”
“纪念?”倪芝咬着烟,手拢着打火机,一边含糊不清,“纪念一支烟引发的惨案?”
陈烟桥斜眼睨她,看她自己先缓缓吸了一口,他皱着眉,语气严厉。
“给我。”
倪芝撇嘴往旁边躲。
陈烟桥坐直了些,勾着她肩去夺,半明半暗间瞧她。
竟觉得倪芝此刻艳丽非常,被子只搭了一角在平坦的小腹,肩头淌着汗珠,贴着脸的卷发湿透了,勾勒出复古而柔和的脸部轮廓,头发和昏黄的灯光打出来颗粒感的滤镜,露出尖翘的下巴和明艳的唇。
像上世纪沉迷在床上吞吐鸦片的歌女,烟雾缭绕风情万种,她也是鸦片似的,不知究竟是谁抽了抽。
陈烟桥忽然就松了手,直白地看她。
倪芝觉得没劲,把烟塞回给他。
陈烟桥清嗓子,“出去逛逛?”
倪芝不愿意动了,这么冷的天,还嫌刚才冻得不够彻底。
“不去。”
陈烟桥捞她去洗澡,“去吧,陪我出去拿个东西。
“拿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倪芝随他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到了相对清冷的辅街,有家同样清冷的画廊,兼卖艺术品。
只有零星几个游客在里面写明信片。
原来他要拿的是康颂纸和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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