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梅芸芳拦在了门口:“不行,大晚上的,看什么看?被人瞧见了,传出去像什么话?咱们说好的,先给彩礼,你把彩礼拿来,我马上就让你把人带走。”
&esp;&esp;李瘸子两只贼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索性挑明了:“你讹我啊,听说福香撞破了头,好几天没出现了,谁知道是死是活?”
&esp;&esp;梅芸芳眼睛闪了闪:“那些个黑心肝的婆娘咒咱们家福香,你别听他们瞎说。福香好好的呢,你要看,改天吧,凑齐了钱,过来看了直接把人接回去。”
&esp;&esp;李瘸子不相信梅芸芳:“不行,我今晚就得看,不然你就把五块钱退给我。”
&esp;&esp;要人好好的,梅芸芳为啥不给他看?
&esp;&esp;梅芸芳当然不乐意,但又怕逼急了,李瘸子在门口就吵了起来,到时候弄得全村都知道了。万一这事传到在祁家沟修水库的陈阳耳朵里,那就坏事了,他可是最护着这傻子。
&esp;&esp;权衡了几秒,梅芸芳妥协了:“行吧,跟我来,就看一眼啊。”
&esp;&esp;她拿着煤油灯将李瘸子带到了正房旁边一侧的茅草屋里,轻轻推开门,指着躺在稻草上的陈福香:“那,看到了吧,人好好的,在睡觉呢!”
&esp;&esp;说着就想出去,但陈老三眼尖,已经看见了陈福香脸上糊的那一层干涸的血痂。
&esp;&esp;他不干了:“她脸上都是血,谁知道是死是活?不行,我得去看看,你要不让我看,就让退钱给我,我可不想花钱娶个死人回去。”
&esp;&esp;“你小声点,又没说不让你看。”梅芸芳赶紧喝止住了他,拿着油灯,皱了皱鼻子,慢慢往里走,边走边小声说,“没死呢,不信你探探她的鼻子。”
&esp;&esp;李瘸子把食指凑到陈福香的鼻子前,感觉到了她的呼吸,松了口气。不过她脸上都是血糊糊,长什么样都看不清,一身瘦得像竹竿,病病殃殃的,哪怕是荤素不忌,只想有个女人的李瘸子也有点嫌弃。
&esp;&esp;“脑门上那么大个窟窿,破相了吧?不行,你这女儿又傻又破了相,哪值十块,五块,五块我就娶她,不然就算了,你把钱退给我。”
&esp;&esp;梅芸芳没料到李瘸子会趁火打劫,气得脸都青了:“你要个媳妇不就是暖床生孩子的,破相有什么关系,我们家福香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十块都便宜了你。”
&esp;&esp;李瘸子嫌弃:“黄花大闺女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傻的,而且她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弄回去搞不好还要我掏钱给她看病。她这病恹恹的样子,谁知道禁不禁得起折腾,能不能生娃给老子传宗接代。你要不答应,就把五块钱退给我,我不娶了。”
&esp;&esp;梅芸芳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花两毛钱让村里的赤脚大夫来给这死丫头包扎一下,也不至于让李瘸子找到了砍价的借口。
&esp;&esp;她不想降价,可看陈福香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她还真怕这傻子死在家里,什么都捞不着不说,陈阳那狼崽子回来铁定会发疯,砍了她都有可能。不如让李瘸子把这个祸害带回去,就算死,也死在李家,陈阳也找不上她。
&esp;&esp;梅芸芳起了祸水东引的心思,假装很勉强:“要不是看你诚心想娶我们家福香,我可不会答应你。行,我今晚就让你把人带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得好好对咱们家福香,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esp;&esp;一下子便宜一半,五块钱就买个嫩生生的小媳妇回去,李瘸子心里乐开了花,当即乐呵呵地应承:“当然,当然,我自个儿的媳妇,我不疼,谁疼啊?丈母娘,我先带福香回去了啊。”
&esp;&esp;他背起了昏迷不醒的陈福香摸黑出了门。
&esp;&esp;梅芸芳目送二人在夜色中离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包袱给甩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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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瘸子身体不算强壮,左腿又是瘸的,背着陈福香走了几百米,就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
&esp;&esp;实在有点撑不住,见已经出了三小队,他干脆将陈福香放到地上,一屁股坐在旁边,抬起手扇着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esp;&esp;等休息得差不多了,他站了起来,准备继续背着陈福香回去,结果一扭头,身边空荡荡的。
&esp;&esp;人呢?刚才不还在他身边的吗?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esp;&esp;李瘸子急了,赶紧借着模糊的光线四处找人。他站的是一处光秃秃的小山丘,山丘上原来的树在几年前最困难的时候砍来烧了,现在的树是新长起来的,大多比较矮小,没什么遮掩,放眼望去,小林子里安安静静的,也没看到陈福香的影子。
&esp;&esp;真是奇了怪了,这么个大活人还能从他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不成?
&esp;&esp;不行,这可是他花了整整五块钱买来的,娃都没给他生就没了,那他岂不是亏大了,说什么也要找到这个小丫头。
&esp;&esp;李瘸子忽然想到自己口袋里还揣了一盒火柴,赶紧掏了出来,擦了一根,噗地一声,豆大的火苗腾空。
&esp;&esp;就在这时,一只毛乎乎的爪子陡然出现,像掐住人的脖子一样,陡然抓住了摇曳的火苗,火柴熄灭了。
&esp;&esp;李瘸子吓得不轻:“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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