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认得江载初,只见到维桑站在那里,连忙半跪道:&ldo;郡主。&rdo;
周景华呆呆抬起头,却见那少女兀自怔怔的站着,忽然明白自己这一抓,既抓了宁王,却还抓了蜀侯的宝贝女儿,嘉卉郡主。饶是他素来横行霸道,却也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
元熙四年,晋帝下旨,令宁王江载初赴蜀地,任锦州水陆转运使,五月上任,督运所征粮糙与赋税及上供锦缎,同理蜀地监察一职。
谕旨尚未正式到锦州,宁王却已如此尴尬的方式出现在锦州各股实力前。
蜀侯韩文景得知此事,即刻赶来,要将宁王接入自己府上。宁王殿下略略谢过后,便不再推辞。
蜀侯伴着宁王殿下走出小院的时候,特意看了女儿一眼,维桑心虚,下意识的往一侧躲了躲。江载初不动声色将这一幕收在眼底,弯腰入轿前,貌似不经意道:&ldo;王爷,郡主只怕这会儿还没回过神呢。&rdo;
蜀侯怔了怔,又狠狠瞪了小女儿一眼:&ldo;小女素来顽劣,还请殿下海涵。&rdo;
&ldo;小王初入锦州城,确是掩饰了身份。郡主恰是在小王极窘迫的时候,出手相助。只是小王还没机会表明身份,倒是让郡主受惊了。&rdo;宁王薄唇一抿,似笑非笑望向亦步亦趋的周景华:&ldo;这倒是要谢谢周大人了。&rdo;
周景华脊背一凉,饶是他老谋深算,此刻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托词,只抹了抹汗,半哭不笑道:&ldo;冲扰了殿下,下官实在罪该万死。&rdo;
江载初淡淡道:&ldo;我初入锦州,城里很是繁闹,却不知周大人在搜寻什么此刻?竟将好好一座城搅得死了一般。&rdo;
&ldo;是,是昨晚有刺客行刺‐‐&rdo;周景华慌忙解释。
&ldo;依本王看,所谓刺客,不过是寥寥几人罢了,周大人在锦州还是颇得民心的。&rdo;江载初说得颇意味深长。
&ldo;是,是,下官原也担心殿下初来此地,或许也会被惊扰。这样想来,是下官做得过了。&rdo;周景华忙道,&ldo;我即刻让人撤了这禁令。&rdo;
&ldo;周大人很是宽厚子民。&rdo;宁王笑了笑,拂袖进轿。
至此,追踪刺客一事不了了之,直至离开蜀地,周景华都不敢再提起半个字。
当日蜀侯便在府中设宴,将宁王请了进来。因前任周景华尚未离开,且转运使府邸也未修葺,蜀侯便一力邀请宁王先在府上住下。宁王浅浅推辞了一番,便答应了。
他独自住在侯府东苑,这几日蜀地官员络绎不绝的赶来,轮番这般接见下来,也真是耗费了不少精力。这日下午,宁王殿下终于厌倦了,留下景云一人顶着,自个儿出了门。
侯府的花园虽比不上御花园,甚至比自己在京中的府宅园林还小些,却胜在精致。江载初沿着小径,一路欣赏怪竹奇石,忽然看到前边大柳树下的石亭中坐着一大一小,周围并没有丫鬟嬷嬷伺候着,可两人动静却不小,远远听着便觉得热闹。
&ldo;鸟鸟‐‐&rdo;童音。
&ldo;不对啦。&rdo;大的那个不轻不重的弹了一指在小娃娃额间。
&ldo;咕咕鸡……&rdo;
&ldo;不对‐‐&rdo;
&ldo;姑姑,我要出去玩‐‐&rdo;小家伙终于开始不配合,踢蹬着小腿开始吵闹。
&ldo;嘘,轻点声!想姑姑被骂死啊?&rdo;维桑连忙塞了一块糕点在小家伙嘴里,&ldo;等过了这阵再说。&rdo;
身后忽然响起轻轻的脚步声,维桑一回头,却见数日不见的宁王殿下背着手,含着浅笑站在身后,也不知听自己和阿庄胡闹说话听了多久。
她慌忙站起来行礼:&ldo;见过宁王殿下。&rdo;顺脚还轻轻踢了踢侄子。
&ldo;咦?&rdo;阿庄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兴兴的说,&ldo;是大哥哥吗?&rdo;
&ldo;叫殿下。&rdo;维桑重重咳嗽了一声。
到底是世家出身,虽不清楚殿下和大哥哥有什么分别,阿庄还是极有礼数的站起来,像模像样的行礼道:&ldo;殿下。&rdo;
&ldo;免了。&rdo;宁王一把抱起小家伙放在自己膝上,翻着他扔在一旁的小人书,疑惑道,&ldo;这是什么?&rdo;
&ldo;姑姑在教我认字儿。&rdo;阿庄努力解释道,&ldo;她非说我错了。&rdo;
江载初定睛一看,原来是首诗歌,第一句是……鹅鹅鹅。他失笑,微微抬眸,维桑坐在石桌对面,却没了往日的自然,反倒隐隐露着警惕疏离。
阿庄却不喜欢大人这般直愣愣的坐着,被江载初抱着又觉得无聊,挣扎了数下,自个儿去树下玩了。维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琢磨着正是个离开的好机会,将将要站起来时,宁王殿下微微垂下眼帘,叹了口气道:&ldo;打算就这么生分了么?毕竟和姑娘也是过命的交情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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