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归仿佛被一下子踩到了尾巴的猫,猛然睁眼蹬住孟瑛,冷声到:“谁用得着你来可怜!老娘才没赌气寻死,我活得好好的干嘛要死,我是一早瞧见了你别在身后的销火弹,又见你把着不用,立意要跟那东瀛人折辱我一番,我才出言激他,逼你出手。我不信一向佛口佛心的三公子你会眼睁睁瞧着我死,就算你不顾着我的命,也得顾着孟瑄的眼睛吧,他刚上了药睡着了,要是听说我死了,至少会掉两滴眼泪冲跑了药。”
孟瑛被她一连串的话语轰炸,张了两次嘴巴才找回他要说的话:“好了别使气了,四叔刚才来找我,说他有些要事待办,就不跟我们一处回扬州了。他让我保护瑄弟和你的安全,还让你照顾瑄弟的眼睛与耳朵,说到了扬州就为你二人做主,让瑄弟娶你做侧妻,怎么样,开心吧?”
何当归死皮耷拉眼地说:“我早就知到了,这就是你说的我一听就开心的事?一点新意都没有。你药上好了吗?动作真慢,就像老太婆一样手抖,你除去那个易容还是很像个老头子,走路都摔跟头,亏你还是孟瑄的哥哥。你让开,我要回房睡觉。”说着她拨开孟瑛还在上药的手,挣扎着要爬起来,可爬到一半又重重倒回去,被孟瑛惊险地一臂接住,才没有磕到后脑。
孟瑛气到:“真是不识好歹的女人,小爷这还是头次服侍别人,你不感激小爷,还出言埋汰小爷,索性将你绑了,像朱权一样丢进大运河里去,看你还亮着尖牙乱咬人。小爷可没得罪过你,你们女子的小心思我清楚得很,自从上次我跟你提了素娘,你就记恨上了我。恨吧恨吧,日后还有得你恨的时候呢,跟你说,这次嫁给瑄弟为侧妻的可不光你一个,素娘和她儿子也要入孟家,你们日后自能相见。”
“她儿子?”何当归听了这话,敏锐地察觉出有几分别扭,不由问到,“她的儿子不就是孟瑄的儿子么,怎么从你的口中听着,倒有两分勉强的语气。”
孟瑛心中一惊,没料防何当归如此敏感,只通过他一个有点施恩于素娘母子的口吻,就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不过,孟瑛打从第一次见何当归,就跟她有两分不对付,后来见弟弟孟瑄没了她就要生要死的,与平日判若两人,孟瑛也就没了危害何当归的心,免得闹得七房里后院失火,再重现一回孟瑄走火入魔的事。
可就算让此女顺顺当当地嫁进孟家,孟瑛也不想叫她心里自在,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到:“素娘的儿子当然是老七的,何小姐你还不知到吧,素娘两年前就跟老七好上了,不多时就有了儿子,老七可疼他这个长子了,说往后还要带着他们母子去永州畅游山水呢,那时候他可没提过你。”
“永州?”何当归低低重复着。
“是啊,瑄弟说这话时,我也是在场的,那情景真是分外温馨。”孟瑛将何当归一把抱起,就近抱到右侧一处水榭亭台中,一边继续为她上药,一边不遗余力地用言语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他勾唇到:“公平地比较,素娘容貌不及你,可你除了容貌胜过她,其他各个方面,皆不如她。不是我故意捧她贬你,而是你没见过她本人,等哪一日给你见者了,你就明白你二人的差别在哪儿了。”
何当归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凉的石台上,任由孟瑛将半瓶子刺鼻的金创药倒在脸上,心中到,见是早已见过了。可不管她有多好,孟瑄先喜欢和最喜欢上的人都不是她。
孟瑛是孟家的长房嫡子,从小在后宅内帏厮混,因此深通女子心理和软肋,知到戳在哪儿最疼。
吧唧一下嘴巴,他又兴致盎然地开口了:“素娘啊,她全名萧素心,是早年败落的武林世家永州萧家的嫡女,两年前,是她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一位花颜月貌、玉立亭亭、善解人意的好女子,比我和瑄弟都大五六岁,最会疼人了,一开始我和瑄弟都把她当姐姐对待。彼时瑄弟很失意,咱们兄弟几个也不知他为何那般情状,爷们家的也不会安慰人,只好去央告跟我们走得最近的素娘,让她帮忙开解开解。”
“咝——”何当归到抽一口冷气,冷冷到,“你弄疼我了,棉布是用来裹的,不是用来扯的。”
此时,孟瑛上好了药,可伤处在下巴边儿上,何当归的下巴又尖尖的,裹缠不住,因此他就生了个法子,将棉布撕成三指宽、两尺长的长条,从她的头顶一直包到下巴,绕头两圈儿。可心中越讲越兴奋,而且话里还六成真、四成假,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相信了他的故事,手下一重,就弄疼了伤者。
“抱歉,”孟瑛漫不经心地到个歉,继续讲故事,“就这么开解着,开解着,素娘和瑄弟就有了夫妻之实。我一听闻此事,就立刻劝瑄弟娶人家,给人家一个名分,就算萧家已经散架儿了,可素娘到底也是大家之女呀,不能当成个丫头,那么不明不白地跟瑄弟。可素娘自己先开口说了话,她说自很早以前,她就不当自己是大家闺秀了,行走江湖多年更是看得很开,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规条约束,成亲之事,日后再慢慢说罢。就这么着,他二人的亲事就一直搁置了。”
何当归默默地让孟瑛包头,包完后想开口说话,可却发现棉布缠得太紧,她连嘴巴都张不开了,模模糊糊地说了两个字:“木锨……”
孟瑛十分贴心地领会了她的意思,接着话把儿说:“瑄弟一直是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子汉大丈夫,那次我跟他提娶素娘的事,他却头一回装聋作哑地装听不见,直到我问得急了,他才说,自己一直拿素心当姐姐、当朋友,两人发生亲密关系实属意外,既然素心不急,那就等两年再说吧。当时我也不知他是怎么个想法,更不晓得他在等谁,可到了今日我才终于明白,他心中一早惦记的就是你。”
何当归垂眸,沉思不语。
“既然他们二人都不急,那我再急也没用,”孟瑛从袖中掏出一柄镶满黄玉的竹扇,晃荡两下,叽叽呱呱地到,“可没过几个月,素娘的肚子就大了,我瞧见之后惊呆了,去问她,她低头拭泪不语,问瑄弟,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后来那孩子就那么遮遮掩掩地生出来了,什么时候生的我都不知到。我去问素娘,孩子他爹是谁,素娘结结巴巴地编故事说,她九个月前被山贼强暴后有孕,当时昏厥过去,没瞧见那人的脸。”
何当归抬眸,明亮的目光如一到闪电打在孟瑛的脸上,孟瑛略有心虚地用竹扇遮了遮脸,别开头说:“这一听就是谎言,因为九个月前她成日跟我和瑄弟在一处,准备祖母八十大寿的事,绝对连一条山到儿都没走过,又怎会遇着山贼呢?素娘的武功不弱,什么样的山贼能制住她?因此,我就怀疑那孩子是瑄弟的,去问瑄弟时,他也是欲说还休,最后仍是将孩子栽赃给那名莫须有的山贼。”
“那你怎能肯定,”何当归嘴巴一张未张,却发出一个模糊的声音,“那孩子就是孟瑄的?他是个诚实的人,真要有了儿子,不会不跟旁人讲明,让孩子的身份有瑕疵。他都有了好几名妾室,也不曾对我隐瞒过萧素心其人,何故独独瞒了一个幼子的存在?”
孟瑛诧异地瞪眼看何当归,她嘴巴一条缝都没张开,她怎么说出话来的?尽管声音模糊得仿佛是闷在了五六层棉被里面,可那确确实实,是何当归自己的声音呐!而且是从她身上出来的呐!只因太过惊奇,以致让他的眼珠子凸出,盯着何当归猛看狂看,彻底破坏了他的俊美形象。
“别瞪了,”何当归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不张嘴巴地告诉他,“我曾习过腹语术,只是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学得太过粗浅鄙陋,从来没拿出来现过眼,今次是头一回在人前用。”
孟瑛呆了一瞬,又围着她转了半圈儿,最后得出结论:“不愧为妖女,净会我们这些普通人见都没见过的怪本领。”
何当归的长睫盖下,像两把小扇子掩去眸中的情绪。她并没跟孟瑛讲实话,其实腹语术说到她这种水平,已经可以拿出来现一手了,不过她连青儿面前都没展示过或提及过。原因么,就是因为她这腹语术是在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里学会的,因此练成之后就成了一项被尘封的技艺。
前世的她博采众书,柏炀柏也曾拿过不少书来给她看,里面就有不少关于腹语术的介绍,她囫囵吞枣地读过去,觉得没什么用的一项技能,就丢在一旁不问了。
可后来被冤陷之后,她在水牢中度日如年,嗓子也坏了,于是就努力地回忆曾经在书中读过的关于腹语术的记载,日夜勤练。直到孙湄娘和罗白琼来投蛇害人的时候,她还没有练成腹语术,不能呼救也不能骂人宣泄;等到了周菁兰来投蛊害人的时候,她已经能用小腹断断续续地说出几句话来,可她什么都没说,将一腔恨意忍在心中,只为有朝一日出水牢后,能打周菁兰一个措手不及,用清晰的条理与言辞,辨清自己的委屈。
可前世的她终于没能等到伸冤的一日,等转世到此,她早早就将水牢那一段往事雪藏了,只是半年前有一次梦见了女儿湉姐儿,醒来之后默默垂泪,不由自主地就开始重练起了腹语术,竟然几个月内就突飞猛进,能说出连贯的话来。可是掌握这门技艺并不让她觉得欣喜和骄傲,所以就从未在人前用过。
之前在冰窖里醒来,她的嗓子有那么一阵子完全不能发出声音,她都没想起用腹语术跟陆江北说话。可现在下巴被布条紧紧缠起,孟瑛又叽叽呱呱地净拣萧素心的事说,话里的指意分明是故意气她,她这才忍不住用腹语术跟他对话,打败他的嚣张气焰。
从幻梦那次,再到桃夭院“洞房”那次,再到了这一次白沙山庄之行,孟瑄的情意字字句句溢于言表,她再听不懂看不见,就跟木头人没什么分别了,因此她不能光听孟瑛几句趾高气扬的离间之词,就判定孟瑄是个心口不一、同时辜负她和萧素心二人的负心人。就算有子之事属实,她也没立场跟孟瑄计较什么,这是属于女子的天生弱势。她只是想把事情问明白,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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