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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他在长椅上坐下,随手将护腕放在旁边。

正想着我是不是应该出现,早上见过的那个短发女孩已经拿着一瓶苏打水小步跑了过来。女孩面目清秀、气质活泼,直直将苏打水戳到聂亦眼前,眉眼弯弯:&ldo;喏,补充水分。&rdo;

聂亦站起来,女孩握着苏打水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嘟哝:&ldo;你是不是又要说不用麻烦,你不喝苏打水?我妈可都告诉我了,你的食谱里可没这个禁忌!&rdo;

聂亦伸手接过苏打水。女孩重新弯起眉眼:&ldo;这就对了。&rdo;顿了顿,又道:&ldo;总觉得这次你过来和以前都不太一样,是不是有什么烦恼?&rdo;

聂亦没有回答,女孩gān笑:&ldo;好啦,我知道就算有烦恼你也不会告诉我,不过,知道我们普通人都怎么对待烦恼吗?&rdo;她竖起一根手指:&ldo;有句话叫趋利避害,如果有事让你烦恼了,离它远远的就好了,有人让你烦恼了,也离他远远的就好了。&rdo;

聂亦终于开口:&ldo;为什么?&rdo;

女孩叹气:&ldo;道理很简单呀,有病灶让我们的身体不健康了,治疗的最好办法是切除它,同理,有qg绪让我们的jg神不健康了,痊愈的最好办法不就是割掉它,舍弃它吗?烦恼是一种坏qg绪对吧,所以如果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qg让你产生了这种qg绪,那这个人这件事对你来说就太危险了,不应该离他远远的吗?&rdo;

聂亦淡淡道:&ldo;危险?&rdo;良久,突然道:&ldo;的确挺危险,要想个办法。&rdo;下课铃响起,他将喝完的苏打水瓶子扔进垃圾桶,将护腕重新扣在手上朝教学楼走去,女孩在背后招呼:&ldo;哎,聂亦你等等我。&rdo;

很久之后我才从榕树后面走出来。

我无意偷听这场对话,实在是没法儿走开,从聂亦说出&ldo;危险&rdo;两个字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整个人差不多僵硬地贴住树gān没法儿动。聂亦的选择已经毫无悬念。我原本是期望能有一次正式的会面,让我得知最后的结果,实在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qg境下得知聂亦关于我们这段关系的宣判。

我拨通陈叔的电话请他准备回程,老司机在电话里试探:&ldo;聂少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rdo;

我顿了两秒,尽量轻松道:&ldo;他还有事qg忙。&rdo;

08

等陈叔时第三堂上课铃声响起,教学楼渐渐传来读书声,cao场上又有班级来上体育课。

十分钟不见陈叔过来,想想也许这段路车太难走,正打算拨电话告诉他我自己下来,背后突然传来童稚声:&ldo;阿姨,阿姨,请帮我们捡一下乒乓球。&rdo;

脚边的确躺了颗huáng色的乒乓球,我捡起来递给铁围栏后面的两个小男生。小男生腼腆地说谢谢,我突然好奇,笑问他们:&ldo;新来的聂老师教你们课不教?&rdo;

握着乒乓球的开朗小男孩睁大眼睛:&ldo;阿姨也认识聂老师?聂老师教我们生物课,我们可喜欢聂老师了!&rdo;

我啧啧:&ldo;那么严肃的聂老师,你们喜欢他什么?&rdo;

小男孩昂头:&ldo;聂老师教我们打篮球,还教我们每个人都有二十三个染色体!&rdo;

另一个略害羞的小男孩反驳他:&ldo;是二十三对染色体啦!&rdo;

我问害羞小男孩:&ldo;你同学喜欢聂老师教他打篮球,那你呢?你喜欢聂老师什么?&rdo;

小孩嗫嚅半天,低头轻声道:&ldo;我喜欢聂老师让我们能上学,还有每年只教我们一个星期,可是能记住我们所有人的名字。&rdo;

陈叔终于将车开上来,按了两声喇叭,我伸手摸摸小男孩的头,跟他做一个嘘声的姿势:&ldo;别告诉聂老师你们遇到了一个认识他的漂亮大姐姐,我其实和你们聂老师有点儿过节,你们告诉他他会不开心。&rdo;

害羞小男孩认真点头,开朗小男孩嘘我:&ldo;居然会有人自己说自己是漂亮大姐姐哦!&rdo;

我笑眯眯看他,一字一顿:&ldo;因为我的确就是漂亮大姐姐。&rdo;

离开玉琮山正是晌午,山里有很好的太阳,沿途全是金色的水杉。阳光穿过长扇似的枝叶,在o出的huáng土上映出深浅不一的影子,像在纸上晕出的花纹。群山被我们抛在身后,回头能看见山巅的积雪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即使有阳光照耀,山风依然寒冷,我打了个喷嚏,内心倒是平静起来。

想想我的好朋友康素萝曾经真是问了我很多问题,比如怎么迷上了聂亦,还有为什么会那么迷聂亦。那时候我怎么回答她的?对了,我充满感qg地回答她:&ldo;可能是&lso;前世,我在舟中回眸,莲叶一片一片,连成我眼中的哀愁。今生,佛成全我的思念,所以让他走进了我的眼中&rso;。&rdo;康素萝当时就给了我脑门一下:&ldo;说人话。&rdo;然后我就说人话了,我说:&ldo;因为他聪明还长得帅。&rdo;

汽车在高速路上飞驰。想想看,最初的最初,我的确就是那么想的,十二岁时初见聂亦,直到二十三岁和他在香居塔重逢,十年的崇拜和喜欢的确源于他的学识和风度,但那不是爱。十年里我就像个追星族,为自己做出一个偶像式的幻影,可那并不是真实的聂亦,而真实的聂亦到底是什么样,我其实一无所知。

我说我爱聂亦,爱萌芽的那一刻是在香居塔,但那样的萌芽不过是多年准备后的虚幻偶然而已。照理说,当幻影逐渐清晰,不确切的虚幻爱意也应该逐渐消失才对。而后又怎么样了呢?

我撑着额头,风景从我眼前急速掠过,无数回忆从我眼前掠过。

回忆里真实的聂亦都是怎样的?

如同幻影一样,他是英俊的、才华横溢的、时而会显露出天才特有的傲慢的、冷淡的、看上去不好接近的……而掩藏在这之后的,还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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