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破庙的门早已残缺不全,冷风哗啦啦地灌入庙中。
&esp;&esp;蜘蛛和尚心知自己不是眼前这名青年修士的对手,纵身一跃,整个妖覆盖在破庙的大门上,八只胳膊分别扒在门框的各处,它好像要把自己的身体变成庙门。
&esp;&esp;“这名仙师,”蜘蛛和尚一边吐血,一边向秦曜恳求道,“你我二人虽佛道有别,但有一理是共通的,惩恶扬善,勿伤无辜。”
&esp;&esp;头顶的天光被破庙院墙挡了一半,秦曜半身落在阴影中,半身落在冷冷淡淡的天光中,面色沉沉地看着眼前的妖物。
&esp;&esp;蜘蛛和尚继续道:“庙里是我收养的几名孤苦乞儿,他们虽然也患了城中狂病,但在我的看顾下,自始至终没有伤害过一个人。”
&esp;&esp;秦曜抬起手中的剑,苍白劲瘦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剑身,挺直的眉骨下是一双漆黑的眼珠,令人辨不出情绪。
&esp;&esp;蜘蛛和尚的心跳紧张得近乎停滞,它咽了口唾沫,依旧在哀求,言语中充满了无奈与痛苦。
&esp;&esp;“这名仙师,我知我卑贱如尘,但……”蜘蛛和尚道,“还是恳请仙师在杀了我之后,能放庙中这些可怜的孩子一条生路。他们来到这世间时,已是孤苦伶仃,受尽苦楚,怎可轻易就赴黄泉?”
&esp;&esp;蜘蛛和尚话音刚落,就听耳畔传来铿锵如金石的迅疾剑鸣,眼前剑光纵横如密网。
&esp;&esp;扑通!扑通!
&esp;&esp;一连九道闷响中,它的肢体和躯干被秦曜利落切割,九块身体碎片如肉团般沉重落地。
&esp;&esp;“不!”蜘蛛和尚彻底死去,最后留在它脸上的是一种悲哀绝望的神情。
&esp;&esp;很明显,眼前的青年修士心狠手辣,他不听它的哀求,在杀了它之后,马上也会杀了庙中的那些孩子。
&esp;&esp;两行泪水顺着蜘蛛和尚常人般的脸颊流淌而下,与地上它自己的鲜血混作一团。
&esp;&esp;秦曜冷漠地跨过蜘蛛和尚的尸块,迈过破庙门槛,来到了庙中。
&esp;&esp;在破破烂烂的梁柱后,果然藏着七八名衣衫褴褛的稚气乞儿。乞儿们看见秦曜进来,就如同看见了一名冷面杀神,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团。
&esp;&esp;秦曜瞧见这些乞儿脸上生着鸟喙,裸在外面的皮肤上长着稀稀拉拉的羽毛,猜测这些孩子应该是一群鸟妖。
&esp;&esp;他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心中觉得很讽刺。
&esp;&esp;多稀奇呀,一只蜘蛛妖精竟然拼了命地想保护一群鸟妖。
&esp;&esp;而且,这群鸟妖完全算不上是孩子,它们只是以为自己是人类,以为自己是一群孩子。
&esp;&esp;就如同死在庙门口的那只蜘蛛妖精一样。
&esp;&esp;他们以为自己是人,其实本质是妖。
&esp;&esp;他们活在了一场被人为构建的虚幻仙梦里,以至于忘却了本性,把编织的记忆当成了自己的人生。
&esp;&esp;秦曜再次利落出手,毫不留情地斩杀了这些懵懂的鸟妖。
&esp;&esp;暂且撇开秦曜本性不谈,单就眼下情景,他委实没有任何犹豫的理由,也全然不需用上慈悲二字。
&esp;&esp;因为今时今日,并没有一名善良的和尚为一群孤苦的乞儿而英勇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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