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板着脸,没有回答,闷着脑袋到厨房里洗了一个多时辰的衣裳,晾在后院。
接下来的两天里,那个叫苏风沂的女孩变得十分安静。因为她肚子痛得很厉害,不得不乖乖地躺在床上,每天吃药。到了晚上她说害怕,睡不着。子忻只好睡在客厅的桌子上替她看着门。
到了第三天,她终于可以起身了,便开始自己洗衣服。
&ldo;为什么你炒的菜总是这么几样?一点味道也没有?&rdo;随着身子的恢复,她的脾气好像也恢复了过来。
&ldo;你想吃什么自己做好了。&rdo;子忻哼了一声。
&ldo;为什么你洗菜的样子,好像菜里面有毒药?&rdo;
&ldo;为什么你不吃肉?你又不是和尚。&rdo;
&ldo;天啊,你竟连葱和胡椒也不吃……太过分了吧!&rdo;
第四天,当苏风沂又是这样不停地唠叨的时候,子忻正在切菜。他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忽然将菜刀一放,冷冰冰对她道:&ldo;你什么时候可以走?&rdo;
苏风沂的脸色顿时苍白,对他怒目而视,过了一会儿,忍住气,瞄着地上,突然道:&ldo;你脚下有只蟑螂。&rdo;
那是一只肥硕的蟑螂,长长的胡须探来探去,正吃力地沿着他的一角布袍往上爬。他一看见蟑螂,身子忽然颤抖了起来,脸上泛出异样的紫色,胸口憋闷,开始大声地喘气。
她连忙扶住他的手,道:&ldo;你怎么了?&rdo;
他的手往荷包里掏了两下,什么也没来得及掏出来就双眼一黑,&ldo;咕咚&rdo;一声,倒在地上。
除了种种食癖之外,这是苏风沂了解子忻的第一件怪事。
‐‐子忻怕蟑螂。
那一天,她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个男孩子倒在地上,气息奄奄,便眼疾手快地从他的荷包里找到一个药瓶。也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将一粒药丸塞进他的口中。然后冲出门外叫来一个大汉,将他抱到床上躺下来。他很快苏醒过来,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过了整整两个时辰,他才真正地清醒过来,看见苏风沂梳着两条油光光的小辫,跪在床前怔怔地看着她。
&ldo;你没事吧?&rdo;她垂首道。
&ldo;没事。&rdo;
&ldo;我知道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所以我决定这就走。&rdo;
&ldo;……&rdo;
&ldo;谢谢你照顾我。&rdo;
&ldo;不谢。&rdo;
她站起来,想了想,忽然问道:&ldo;过了很多年,等我长大了,你还会记得我么?&rdo;
&ldo;难说……&rdo;
&ldo;那你至少得记得这个漩涡,好不好?&rdo;她拉开裤腿,给他看左踝上刺着的那个小小的漩涡。
&ldo;我是个江湖郎中,不会在一处呆很久,&rdo;他觉得这个小孩有些莫名其妙,&ldo;何况世界这么大……我们不会再相遇的。&rdo;
&ldo;那就忘了我吧,&rdo;她很大方地背起包袱,对他挥了挥手,&ldo;再见。&rdo;
&ldo;再见。&rdo;
她一蹦一跳地走出门去,快要从门边消失时,又回过头来,冲他狡黠地一笑,做了一个鬼脸。
黄昏时分,屋子复又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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