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下去,牙齿轻合慢慢研磨一般。
沐景序移开视线,不再看他,另一只空闲的手却在身侧缓缓攥了起来。半边清冷放松,半边欲望克制。
他简直像是在自己分裂成了两半,假装自己从来没生起过那些心思。
柯鸿雪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带着人一路回了仙客居,从柜子里取出一副骨牌,又另在小炉上温了壶酒。
沐景序一进门就松了手,此时站在屋内,见他这样略蹙了一下眉。
柯鸿雪说:“反正要守夜,爆竹这样吵闹也睡不着,不如我们来玩牌吧。”
这两人都是欢乐场上过来的,骨牌麻将什么都会一点,但向来没什么瘾。
而且这种游戏,一向是人多才好玩,两人总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下棋。
似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柯鸿雪笑弯了一双眼睛:“下棋多没劲儿,一天下来也不一定能玩完一场,学兄,就玩牌吧。”
他劝得太卖力了,况且醇酒温着,旁边两只小巧的酒盏,沐景序只在那些花楼里才见过玩牌喝酒的,不免怀疑他目的。
柯鸿雪却笑得清明坦荡,似乎完全不怕窥探与怀疑。
他将骨牌在桌上摊开,慢声说:“玩简单一点,一人抽五张牌,可以向对家提五个关于手中牌的问题,对方可以撒谎也可以不撒谎,但谎言最多四个,互相提问之后五张牌一一对应比大小,谁赢得多谁就是赢家。”
“怎么样,学兄,你要不要跟我赌一场?”柯鸿雪笑得很是漂亮,像只皮毛艳丽的狐狸。
沐景序心中微动,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在那双亮晶晶的眼眸注视下朝他走去,坐在榻上,手指拾起一张骨牌,问:“赌注是什么?”
柯鸿雪早已歪在了榻上,只用胳膊支着身体,看起来颇没个正形。
闻言他抬了下下巴,点了点炉上温着的酒:“酒,问题,行为,三选其一,随你心意。”
这姿态简直像是挑衅了,进了屋子柯鸿雪就脱了那身大氅,又似乎嫌榻上温度高,解开了衣领。此时斜歪在小榻上,轻佻地抬着眼尾,半边脸都藏在烛光下,下唇一角暧昧地红肿,一只手抬起,指间把玩着瓷白的骨牌,漂亮极了,看得沐景序怔愣了一瞬。
但这异样不过转瞬即逝,他敛下眼眸收拾好情绪,抬手将骨牌拢了过来,准备洗牌。
柯鸿雪短促地笑了一声,将手中那枚骨牌扔到桌上,眼眸直直地盯着沐景序,似漫不经心,又似步步为营,轻声提醒:“学兄,只可以在游戏过程中撒谎哦。”
沐景序动作一顿,抬眸与他对视,点了下头:“嗯。”
游戏过程中随他撒不撒谎,游戏结束后,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得是真心。
像极了他们现在,隔着一层窗纱,是真是假都随意,一旦撕开那层窗户纸,谁也骗不了谁。
沐景序早该清楚,柯寒英哪是什么善类,忍了半年已是耐心十足。
沐景序以前玩的骨牌,没有哪一种像柯鸿雪说的这样。
他给出的规则,近乎于没有规则。
与其说是在玩牌,不如说是在彼此揣测对方的心理,赌一个真假机率,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可他俩毕竟都是聪明人,便是真的完全没有规则,也不妨碍心理博弈。
三局过后,柯鸿雪输了两次,沐景序输了一次,时辰又走掉一半。
柯鸿雪挑了挑眉,歪倒在小榻上,骨骼匀称的手上拿着最后一张莹白骨牌,唇角噙着抹浅淡的笑意:“学兄,你猜我猜得过分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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