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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艾爹转身去拿茶壶给爷爷倒茶，茶壶嘴碰到了茶杯才发现爷爷的茶刚刚添满过。

炎爹看出些许端倪，皱眉问道：&ldo;喂，老头儿，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心思?谈到这里了你怎么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rdo;

艾爹尴尬地将茶壶放回，搓手道：&ldo;没呢。我就觉得，九坨的女人是以前从姑娘庙带回来的那个。那个女鬼是缠上他了，在九坨说来是结婚，在女鬼看来，他们其实结的是冥婚。&rdo;

冥婚就是跟死人结婚，死人结婚的仪式混杂了红白两事的礼仪，依当事人的主张不同，形式出入很大。一般来说，冥婚像正常结婚一样，要通过媒人介绍，双方过门户帖，命关和婚后取得龙凤帖。男方放定也是要进行的，一半是真的绫罗金银，一半是纸糊的各种衣饰，最后在女方家门口或坟上焚化。

炎爹不知道姑娘庙的事，艾爹又给他说了一遍多年前发生的往事，当然，其中不免夹杂一些他个人的评价和判断。

&ldo;他盗墓是为了保他的女人?也正是因为这里是煞位，他的女人才能在这里长久居住?&rdo;炎爹听他说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ldo;我也是这么想的。&rdo;艾爹说道，&ldo;更可疑的是那个女人结婚以后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我，别看我们住得近，总共见面不足十次。还有，他们家里的鱼买来后不吃，宁可丢在后院里让它们发臭。&rdo;

两人越聊越觉得英雄所见略同。

聊到最后，炎爹将袖子一挽，当下就想冲进九坨家里，揪出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艾爹一把将他按住，低声道：&ldo;说归说，我们没有一点儿证据啊!哪怕捡到了他遗失的盗墓铲子也好。现在过去，人家抵赖说没有，你怎么办?&rdo;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在喊艾爹的名字。

三人立即停下议论。

艾爹坐在桌边一动不动，声音细得不能再细：&ldo;是九坨。&rdo;

炎爹一惊，问道：&ldo;难道他知道我们来找他麻烦?&rdo;

爷爷道：&ldo;你先回答了他再说。&rdo;

艾爹对着窗户回应了一声。

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九坨径直走了进来，见屋里有三个人，愣了一下，然后打招呼道：&ldo;原来你们两位老人家也在这里呀，难怪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答。&rdo;他走到爷爷面前，毕恭毕敬道：&ldo;您来了为什么不去我家喝喝茶呢?我这条命都是您搭救过来的，我可希望您能到我家坐坐了。&rdo;

爷爷呵呵一笑，说道：&ldo;你可别说得这么重。是不是能够渡过难关，还要看自己的造化。&rdo;

艾爹见他没有听到什么，暗暗松了一口气，问道：&ldo;九坨，你找我有什么事?&rdo;

九坨微笑道：&ldo;哦，今天阳光不是不错嘛，我想晒晒被褥，家里的竹篙不够，找您借竹篙用一下。&rdo;

艾爹爽快地道：&ldo;就在屋檐下面放着，你去取就是。&rdo;

炎爹抢一步说道：&ldo;这晒被子洗衣服都是女人家做的事，叫你媳妇做就可以了啊。&rdo;

九坨听了这话，如针扎一般，浑身一颤，脸色大变。

艾爹疑问道：&ldo;九坨，你不舒服?&rdo;

九坨摇摇头，艰难地笑了一笑：&ldo;我媳妇她见不得光。&rdo;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里好像含了一块糖似的，吐字含糊。此时，他已经走到了门口，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扑在他的身上，却溅起了一层细尘。细细一看，那不是溅起的细尘，阳光的力气再大，也不会溅起灰尘。那是一层冷气，在阳光下蒸腾而起，很容易错看成溅起的灰尘。

爷爷低声道：&ldo;他身上的寒气好重……&rdo;

没想到九坨听见了爷爷的话，他侧转了身子，苦笑道：&ldo;是啊，我寒气太重了。拔了不少火罐，就是不起作用。&rdo;

说完，他将上衣解开，掀起衣服，露出后背。

三位老人都惊讶了。

九坨的后背上有无数个紫红色圈圈，那是拔火罐留下的痕迹。百来个圈圈重叠在一起，远远一看仿佛是九坨背上长了完整的鱼鳞似的，甚是吓人。

曾记得，我每次感冒咳嗽，爷爷就找出一个干净的玻璃罐头瓶，点燃一小块纸扔进罐头瓶中，然后将罐头瓶贴在我的背上。小时候的我害怕燃烧的纸烫到皮肤，畏畏缩缩地躲着罐头瓶。那时爷爷的手很有劲，紧紧抓住我，让我动弹不得。等火罐拔得差不多了，我用力掰罐头瓶，想拿下来。可是罐头瓶紧紧吸住皮肤，又痛又艰难。爷爷走过来，将手指轻轻往罐头瓶边一按，只听得&ldo;吱&rdo;的一声，罐头瓶轻而易举地拿下来了。

无论感冒多重，顶多拔两次火罐就行了，再多一次，爷爷就会说：&ldo;寒从脚下起，亮仔，你可要注意了，你的寒气实在太重了，再多一点点，你的阳气就要被寒气消耗光了。&rdo;

可是九坨背上的火罐痕迹重重叠叠，真让人怀疑他还有没有阳气。他身子稍稍扭动一下，简直就是一条站立起来的鱼。

炎爹唬得后退两步，语气立即弱了下来：&ldo;还是要见见光的……哪能不见光……她人受得了吗……我几天不晒太阳就感觉要发霉……人哪能从不晒太阳呢……&rdo;

对比炎爹吞吞吐吐的含沙射影，九坨一贯显得大方多了。他将衣服穿好，言简意赅道：&ldo;她怕光。&rdo;不过他的脸色拉了下来，明显不愿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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