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当聂无忧踏进初一房间时,发现初一不在床上。他心里暗暗一惊,近身摸了摸床铺,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青山寺位于青云山山畔,时值深冬,四处寒石瘦水,此处却青色盎然。在这战火不曾污染的地方,明净得生成另一方净土。扑鼻而来野生荆棘的清香,和着高大肃穆的青柏,透着禅意深沉的庄严。
初一一身滚边白丝的蓝色素袍上套着一件夹背蓝白薄袄,将身形衬得消瘦清朗。他静静地坐在青树下,闭着眼睛聆听一声一声来自天籁的晨钟。
这钟声穿透苍白青湿的空气,似那远古的洪荒,一下一下撞击在初一的心间。
聂无忧背着双手,合着钟声的节奏,一步一步走近初一。
初一睁开双眼,落落大方地站在聂无忧面前,长身一礼:&ldo;公子。&rdo;
聂无忧不着痕迹地划过一步,侧落在初一身旁,刚好躲过了初一的兜头鞠礼。&ldo;初一……&rdo;聂无忧的语声有些迟疑缓慢,他盯着初一的脸默默打量。
初一正视聂无忧的双眼,冷澈见底,似那古井深潭,不见一丝波动。
&ldo;能否请教公子几个问题?&rdo;
聂无忧淡淡一笑:&ldo;问问题可以,不可如此繁文缛节。&rdo;
初一点点头,看着远山,慢慢地说:&ldo;和我一起的少年现在怎么样了?&rdo;
聂无忧走到初一跟前,低下眼看着初一,似笑未笑的说:&ldo;初一可知道和你一起的少年是何人?&rdo;
初一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酸痛,觉得满腹的苦水都涌上了嘴里,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ldo;那是荆湘国第一少年将军,传闻出生之时荆湘皇帝梦见满天云彩,瑞兽南升,御赐姓名南景麒。怎么,初一不认得此人吗?&rdo;
淡淡的话音落下,初一猛然转身面朝岑寂的庭院,双目紧闭,身形微微颤抖。
聂无忧站在初一身后默默地看着他瘦削的身子,在无风的晨间微微抖动。
初一双手紧紧握拳,极力控制身形。耳旁又传来一声悠长古朴的钟声,一下子划过初一混沌黑暗的大脑,硬生生地扯出一个亮fèng。他慢慢慢慢地放松双肩,垂下双手,缓缓转过身子,再次对着苍暮的远山,平静地说:&ldo;不认识。&rdo;
&ldo;不认识初一会在辟邪少主手中拼死救出一个陌生人?&rdo;
初一垂下眼睑,心里一沉:原来那个剑艺高超的少年真的是避邪少主。想也别人无可超越的剑术,除了避邪少主还能有谁?
初一抬起眼,语声平静:&ldo;极像初一一个故人。&rdo;
聂无忧洒然一笑,转过身躯和初一并肩看着远山云雾:&ldo;这般说辞聂某相信,只可惜避邪少主不会这么轻易相信。&rdo;
&ldo;公子对避邪少主知之甚深吗?&rdo;
&ldo;你不必套我的话,初一。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来,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do;
&ldo;公子这般慡快,是不是等会初一也必须回答公子想知道的问题?&rdo;
&ldo;聪明。&rdo;
初一沉默了会,刚才的混乱伤痛已经渐渐散去,心里的清明让他理清了点头绪。&ldo;我在晨昏之间赶去,就凑巧救起了南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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