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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第1页）

却说吕产自灌婴去后，每日使人打探关外战况。使者报来，说灌婴行至荥阳即止，齐王亦退至齐境，两军相拒不战，各相安稳。吕产怒审食其之荐灌婴，乃免其左丞相之职，复与诸吕议事。吕更始道：&ldo;灌婴兵屯荥阳不动，必有观望之意。今事已急，不如废了汉帝，相国自立之，尽诛大臣，统兵出关一战，以定齐乱。&rdo;吕产道：&ldo;不可！绛候、朱虚候俱有勇力，安能即制？况高皇少弟刘交为楚王，尚偃兵未动。若我杀帝自立，其必起事呼应，关中危矣。不如且待灌婴兵与齐兵合而先发，以其谋反，借汉皇帝之名，合天下之兵击之，方可胜出。&rdo;吕更始道：&ldo;不然，今济川王刘太、淮阳王刘武、常山王刘朝为皇帝之弟，及鲁元太后之外孙鲁王张偃，皆年少未即其国，居于长安，不能当事。相国与大将军分掌南北之兵，群臣莫能自竖其命，此时不发，更待何时？&rdo;吕产道：&ldo;杀朝中大臣，不得皇帝之令，不使廷尉制罪，不问群臣可否，即为滥杀也。若关外诸候兴师问罪，使何人拒敌？&rdo;吕更始语塞，不敢置可否。郎中令贾寿道：&ldo;下官愿为使使齐，顺便往荥阳探视，看二人究意心怀何意，相国再作打算。&rdo;吕产道：&ldo;只得如此矣。&rdo;乃令贾寿起行，自己小心防着群臣。

刘章知吕产欲乱关中，尚在犹豫，乃遣心腹之人报与陈平。陈平遂至太尉府来见周勃，以刘章之言告之。谓周勃道：&ldo;此时吕氏内忧外患，若不趁机速除，待彼根基安稳，撼之难也。&rdo;周勃拍案怒道：&ldo;可惜我身为太尉，居然不能入军中佐兵！&rdo;陈平道：&ldo;我有一计，可使吕禄交出南军，而使将军主事。&rdo;周勃问道：&ldo;计安出？&rdo;陈平道：&ldo;吾素知曲周候郦商之子郦寄与吕禄甚善，若劫郦商至太尉府，而迫郦寄往说吕禄，如此如此，将军可得北军也。&rdo;周勃道：&ldo;某与郦商交情甚厚，岂能劫之为质？&rdo;陈平道：&ldo;为国家大计，不得不发。&rdo;后胡宏有诗赞陈平道：陈平相业定何知，应对知君智有余。不佐汉兴三代业，区区心事六奇书。

周勃然陈平之意，乃引数十名武士，身藏利刃，往郦府而来。时郦商年事已高，抱病在家，闻周勃至，急令人接入。郦商强坐床头，问道：&ldo;君候何以得闲来看故友？&rdo;周勃视郦商已银须皓首，手足战栗，不由心中不忍，乃长叹一声道：&ldo;欲请将军往府上计事，不料病重如此，实不忍强使。&rdo;郦商乃问何事，周勃即以陈平之计告之。郦商闻之，一跃而起道：&ldo;为了汉朝江山，莫说太尉相请用计。便是强缚为之，又有何不可。&rdo;遂起更衣，与周勃一同回至太尉府中。陈平出见，相言得罪。郦商道：&ldo;老朽即是以身殉国，亦无不可。请丞相用计便是。&rdo;陈平乃使人寻见郦寄，说太尉有急事相请。郦寄闻之，遂趋步而来。入到府中，周勃接着，一言不语，乃将郦寄引至暗室。掌灯看时，却见父亲卧于榻中，床边立着四个持刀武士。郦寄大惊，乃问周勃道：&ldo;太尉，此是何意？&rdo;一旁转出陈平，与郦寄道：&ldo;贤侄休要惊慌，汝父在此，安然无恙。若贤侄依我计策而行，非但还你老父，汝亦为汉室立一大功；若不依之，自是日起，汝父子二人，终不能再见。&rdo;郦寄素来孝顺，闻此言，乃低头道：&ldo;请丞相明示。&rdo;陈平乃以计策教之。郦商本是聪明之人，早已心领神会，乃与陈平道：&ldo;此乃丞相叫郦寄卖友。&rdo;陈平道：&ldo;非也，古之石碏能大义灭亲。今贤侄将门之后，如何不能舍私除贼焉？&rdo;郦寄沉吟不语。郦商遂起身道：&ldo;为父非丞相、太尉所劫，乃自愿而为。今汝能从此计，自不辱我郦家将门一世英名；若不从此计，为父今日即以死示忠。&rdo;遂从武士手中抢过腰刀，便要自刎。郦寄急忙夺过刀来，掷于地上道：&ldo;父亲非要相逼，孩儿从命便是。&rdo;遂辞了陈平、周勃，往宫中来见吕禄。后林同有诗道：直以劫父故，蒙他卖友名。闲将诛吕论，非勃亦非平。

却说郦寄字况，与吕禄皆是将门之子，自幼为伴，以故相与甚善。及闻陈平之计，乃至上将军府上，乘间告吕禄道：&ldo;高皇与吕太后共定天下，刘氏所立之九王，吕氏所立之三王，皆大臣之议，事已布告诸侯王，诸侯王亦以为宜。今太后方崩，皇帝少弱，而足下不急之国守籓，乃为上将率兵留于此处，为大臣诸侯所疑。今齐王、灌婴注目于关外，大臣怀疑于关中，足下若不计变，形势危也！&rdo;吕禄正在无计间，忽闻其说，乃问道：&ldo;愿闻阁下之计。&rdo;郦寄道：&ldo;以在下鄙计，足下何不速归将军印，以兵属太尉，请梁王亦归相国印，汝二人与大臣结盟而各归封国。如此齐兵必罢，大臣得安，足下高枕而王千里，此万世之利也。&rdo;吕禄信然其计，欲归还将印，将兵权交还太尉。然事关重大，不敢轻从，遂道：&ldo;此计虽好，还需与家族长者相议。&rdo;郦寄告退。吕禄写了一封信，具言此事，使人赍往宫中，送与吕产。吕产阅毕，虽然其计，亦不敢轻从，乃招诸吕老人商议。诸吕老者或以为便，或以为不便，商议良久，犹豫未有所决，且先散去。

却说吕禄少时曾与郦寄同行出游，深信之，自量诸吕中最能当事者，莫过其姑吕媭。遂引护身随从数十名，往临光候府上拜谒，以心事告之。吕媭道：&ldo;太后当权之时，大王我吕族，甚为群臣所忌，每欲谋事，皆为太后设计所防。今太后方崩，群臣即蠢蠢而动，欲连关外之力除我吕氏。为今之要，当敛兵内镇其逆，外夷其反，其势如两虎斗于高岗，先退者亡也。&rdo;吕禄道：&ldo;关外之师，如狼似虎；关内刘章、周勃之辈，各有势力。今若不弃兵归国，诸候与众臣疑甚，里应外合，吕族力不可当也。&rdo;吕媭大怒道：&ldo;汝为将而弃军，吕氏今无立锥之所矣！&rdo;乃悉出珠玉、宝器散掷于堂下，大叫道：&ldo;无须为它人守也！&rdo;吕禄闻之，心益不定，乃辞吕媭，先回军中。郦寄复来问，吕禄以吕媭之意告之，郦寄道：&ldo;妇人之见，何以乱大局。足下自量可敌关外诸候否？&rdo;吕禄烦闷，主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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