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奇怪了。”陌归饶有兴致地望着怪物消失的方向,“鬼?人?总得是一个吧。”“跑都跑了,晚上再查。”扶竹从帝髯口袋中跳出来,站到雕像手臂上,踩了踩说,“现在我们先来解决这个。”“雕像?”陌严扭了扭手腕,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愁容说,“我明明亲眼看见它化为灰烬的……嘶,会不会是帝家老爷子见自己宝贝没了,固执地又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不可能。”陌归一口否决陌严的猜测,目光落到雕像上,走过去说,“这个雕像做工精细,制作少说也要一个月。”他用指腹擦了擦雕像表面,低头嗅着说:“上面有香火味,陈年的。”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不紧不慢,渐渐清晰。扶竹骇遽地跳回帝髯口袋中,缩在角落里警惕地竖起耳朵。难道是帝髯的爷爷回来了?其他人也是这么以为的,陌严都在找地方藏身了。可进来的人一身道袍,手中拿着一把桃木剑,年纪不过三十。“杜训?”帝髯微怔,叫出来者的名字,眉头紧锁。杜训显然没料到帝髯也在老宅,惊讶到桃木剑都掉在地上,恰巧这时扶竹探出头,他看着泥塑惊恐地瞪大眼睛,愣在原地。等稍稍反应过来,立刻调转方向撒腿往外跑。可没跑出多少距离,就被陌严追上按在地上。“你跑什么?”陌严坐在杜训身上,抽出鞭子在杜训脸上拍了两下,“说,谁派你来的?!”“陌严,你误会了。”帝髯走过去,漠然地俯视杜训,解释说,“他便是上次带我去吊脖村的道士。”“哦?”陌严收好鞭子,从杜训身上起来,眼中没有丝毫歉意,双手抱胸倚着雕像问,“原来你就是害了帝髯那妖道啊……罢了,说说,你来做什么的?”杜训两手唯唯诺诺地并在一起,头低到胸口,期期艾艾说:“我、我来给老爷送东西。”“送东西?”帝髯上下打量杜训,目光放到对方手中紧握的桃木剑上,“送剑?”“是、是啊。”杜训瑟缩着往后挪了几步,悄悄看了眼雕像说,“老爷子这几天老梦魇,所以托我给他买点驱邪的物品。”帝庆槡梦魇帝髯是知道的,加上帝庆槡本人迷信,杜训送的可谓合情合理。帝髯口袋忽然被扯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发现扶竹望着自己跃跃欲试。帝髯挑起一条眉毛,做出严肃的姿态,用手指把他按了回去。扶竹急了,抱住帝髯的手指用口型说:你问问他村子的事啊!帝髯见此抽回手指,无奈叹了口气,抬头依着扶竹的意思问:“杜训,你先别急着走,我问你一件事。”杜训咽了咽唾沫,害怕的目光在陌严陌归以及帝髯口袋之间打转,强大的鬼气不断压迫他的肩膀,迫使他下跪。他挺了挺胸膛,唯唯诺诺说:“帝总,你问。”他心中已经开始打起鸣鼓,日夜巡游加一个引魂人,帝髯是哪儿搞来这么多大人物的?当初他叫他远离引魂人,现在好了,直接勾搭在了一起。叛逆!“你可知道那吊脖村的老者是枉死的?”帝髯眼睛一刻也不眨,紧盯着杜训,周身的压迫感十足。完全是审问的意思。“这个……我不知道。”杜训说完低下头去,指甲不自觉地在桃木剑上划下几道白痕。“不知道你紧张什么?”看着杜训心虚的表情,帝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不由地闭眼叹气。一条人命在他一个混黑的人眼中无足轻重,但并不代表他就因此而感到无所谓。那老者之所以会死亡,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只怕在扶竹眼中,自己已经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了。“我可以走了吗?”杜训回头瞟向门外,紧张不已。他怕他再留下来就走不了了。“我再问你一件事,”帝髯平复了一下心情,指着雕像问,“这月雕像有没有出什么问题?”杜训紧抿着嘴眨了眨眼睛,表情疑惑,忐忑问:“比……如?”“比如有没有消失之类的。”陌严站出来代替帝髯回答。他手握紧鞭子,牙齿狠狠摩擦。他最见不得这种贼眉鼠眼的人,别看他问什么答什么,实际上满嘴跑火车,十句有两句是真的就谢天谢地了。杜训小心瞟着陌严,一双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缩头缩脑说:“不清楚,我平时不怎么来老宅。”帝髯也明白问不出什么,他心情烦躁,索性直接放了行:“你走吧。”杜训闻言两眼一亮,踉跄着往外跑,完全不顾形象。因为太着急,还在门口表演了一个平地摔。等杜训没了影子,陌严缠好鞭子问:“你不问问他楼上那家伙的事?”“他应该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们。”帝髯说完把扶竹拧出来透气,望着楼梯间说,“先留下吧,只要人在别墅里,左右就跑不了。”陌严坐在沙发上,伸着懒腰点头:“行吧。”反正这是帝髯家,客随主。帝髯拿出手机,找出小弟的电话拨过去,走到一边压低声音吩咐着什么。等帝髯打完电话,扶竹凑过去问:“帝髯在给谁打电话呀?”“在给手下打电话。”帝髯把扶竹拧回口袋里,“我让他们去查吊脖村那老者的经济情况,以及村里人有没有救济。那人是因我而死的,我至少得负责。”他说完期待地看向扶竹,期望得到对方的夸奖。而事实上,扶竹满心纠结。倒不是他自私,只是那老者和他爹差点害死了帝髯,怎么也难以让他咽下这口气。他扒着口袋,灵机一动,坏心思地提议说:“既如此,为何不把真正的杀人凶手绳之以法呢?”帝髯沉思了一会儿,微微摇头:“恐怕不太能成功。”这种集体性犯罪不好断案,就算真报警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查查嘛。”扶竹眉眼弯弯,意有所指地看向地面,“总会有结果的。”帝髯一顿,旋即拨云见日。是啊,有一就有二,那村子杀人做得那么熟练,肯定是有前科的。既如此,其中定然有一个幕后主使,到时候把那家伙揪出来,一切就好办了。帝庆槡回家时已经傍晚,扶竹四人等成了黄花菜,坐在沙发上睡意朦胧。“老爷回来了——”保姆像只伸着脖子打鸣的大公鸡,一嗓子把扶竹几人惊醒。扶竹睁开眼,与陌严相顾茫然。“原来是有贵客。”帝庆槡摘下帽子交到保姆手上,关上门解下围巾说,“髯儿带朋友过来做客,怎么不事先通知我?”“爷爷平时忙,加上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所以便擅作主张带来了。”帝髯手疾眼快把扶竹塞回怀里,起身淡淡说,“爷爷不介意吧?”帝庆槡手上动作一顿,表情冷了半分,把围巾挂在衣架上,走向雕像,中途他瞥了一眼桌上已经凉透的茶,眼中的情绪不明。他来到雕像前,点香跪下,闭眼念念有词。陌严一看见帝庆槡拜那雕像就头疼,他假装无意地走过去,低头笑着问:“老人家,这雕像模样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是什么的雕像呀?”帝庆槡睁开眼,望着雕像眯起浑浊的眼睛,对陌严的话置若罔闻,说:“保姆应该已经做好饭了,几位跟我去餐厅用餐吧。”他说完自顾自地起身,进入阴影处拐入一间屋子。被无视的陌严不悦地用手指摩挲鞭子,撇了撇嘴跟上。扶竹几人紧随其后。餐厅光线黯淡,装饰不多,中间一张长条桌子,比起山珍海味,食物更偏向粗茶淡饭。几人分别找位置坐下,而主位的帝庆槡已经开始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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