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忆复苏开始,程恩恩的脸色就没好过,嘴唇没一点血色,飞机上没吃东西,连口水都没喝,这会儿的样子自己从镜子里看一眼,都觉得难看。
&ldo;去海边。&rdo;她坚持。
说完怕大叔再絮叨,直接闭上眼。
到海边,租了艘小型快艇出海。天色越来越阴,云层压低,大暴雨已经蓄势待发。
驾驶员是个年轻小哥,正因为年轻,胆子大,才接了程恩恩的单子。行驶到约五六公里的水域停下。
&ldo;你说的那个位置,应该就是这儿了。十多年前的事儿,我也没亲眼见过,要是我爸在,估计能知道准确位置。&rdo;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海域,背后是遥遥可见的海滩,程恩恩神情恍惚,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只是沉默地望着深色海水。
&ldo;诶,你为什么非要来找这种地方?&rdo;小哥在她身后弯着腰,跟她一块也往水里看。
一般提出这种奇奇怪怪的要求,恶劣天气还非要冒险出海进山的,不是什么科考队就是什么探险队,但她一小姑娘显然不像。瞧这副样子,倒像是,来悼念某个已逝故人,或者干脆是殉情。尤其是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
小哥心里一紧,忙打起精神盯着她的动作,生怕她一不小心寻短见。开玩笑,人要是在他的船上出了事,那他除非跟着跳下去,否则无论如何也洗不清了。
程恩恩依旧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伏低身体,慢慢靠近海水。
&ldo;诶诶诶,冷静!你想干嘛?&rdo;小哥立刻伸出手,准备她一有动作就及时抓住她。
程恩恩只是将手伸入水中,半只手掌没进去,感受着海水的流动,和温度。
挺冷的。
起初只是冷,渐渐地,待久了,寒意开始侵入骨骼。
她受不住,将手缩回来,看着毫无变化的海面。
手的来去带起轻微的涟漪,很快便被大海卷走,无声无息地消失,甚至不如风带来的波动。就像当年一百多人葬身于此,如今也不剩任何痕迹。
不知道哥哥坠入海里时冷不冷,有没有害怕。
他一定在念着她,可她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ldo;该走了。&rdo;风越来越大,滴落在身上的雨滴让小哥抬头,看了眼愈加阴沉的乌云,&ldo;赶紧的,没时间了,等会儿浪一起来,我们俩都得栽在这儿。&rdo;
程恩恩最后看了眼幽深的海水,用手背蹭掉眼泪,坐回去。
&ldo;走吧。&rdo;
快艇迅速开动,雨势越来越大,船身的晃动也越来越强烈,海浪一次一次地积蓄力量,在船下不停涌动,似乎势要将他们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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