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敲脚心,所以脚是立起来的,李越泊左手握着叶跃的脚背,掌心下触感太好,李越泊小小摩挲了一下才拿小木棍敲了起来,敲几下他就停一下,见有刺被敲出来了,就拿了手把刺抽掉。
并不特别疼,但也不是不疼,是一种介于疼与不疼之间的,混合了酸、麻、痒、痛等多种感觉的复杂感受。
又因为李越泊照顾得很认真,还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幸福在心里海浪一般一浪一浪地晕开。
“就跟最近的生活一样。”叶跃说。
“什么?”李越泊问,没有停下手里的敲击。
“我说被海胆扎了,酸、麻、痒、痛,”叶跃说,“像最近的生活。”
“只有这些吗?”李越泊又抽了一根刺,摸摸脚心,又低头吹了吹。
气息拂过,海浪一般的幸福。
“还有幸福。”叶跃说。
李越泊抬头对他笑了一下,又垂着眼轻轻敲了起来。
“昨天白沙滩一个人看海的时候,”李越泊说,“在想什么?”
小木棒敲下,叶跃缩了下身子。李越泊轻轻拍拍他,摸摸脚心,又轻轻吹了吹。
“博尔赫斯的诗——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叶跃说。
船边有候鸟飞过,传来小小的振翅声。
李越泊“嗯”了一声,又问:“我在海边给你洗手的时候呢?在想什么?”
李越泊真的都知道。
叶跃转头看看南飞的候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停在他肩头那只鸟在飞,天空中一抹红色掠过。
“波德莱尔的——垂死的太阳已在拱桥下熟睡,仿佛拖在东方的长长尸衣。”叶跃说。
“是因为洗手时蹲在地上,视线里,太阳恰好在木桥下吗?”李越泊问。
叶跃说“是”。
海胆刺都被抽干净了,李越泊说等他一下,去洗了手,回来把人抱怀里,继续之前的话题。
“那为什么又要对我笑?”李越泊问。
他问的是白沙滩叶跃回头时那个笑,也问的是洗手时叶跃戳他肌肉,两个人对视那个笑。
既然那些时候叶跃脑子里都是这样的诗句,为什么要对他笑?
“怕我担心?”李越泊说。
叶跃摇头。
“因为是你呀,李越泊,”叶跃说,“我看见你总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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