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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李舒暗地坐直了身子，笑道：&ldo;正愁无事做呢，任婶快坐。&rdo;小丫头搬来一小板凳，任婶朝上坐了，她为了多讨赏钱，故意讲故事拉长了讲，慢吞吞道：&ldo;大少夫人未进门前，大少爷是有个丫头服侍的。&rdo;

她这才起了个头，李舒就失了兴致，大户人家未娶妻前，有几个通房都不足为奇，何况只是个丫头。她歪向椅子一旁，胳膊肘撑着扶手，懒洋洋问道：&ldo;丫头呢，没见着人呀。&rdo;

任婶见她这模样，生怕赏钱跑了，忙讲了句重的：&ldo;因那丫头在孝期就怀上了，见不得人，二夫人将她藏去亲戚家了。&rdo;

李舒心下大骇，后背猛地绷直，斥道：&ldo;胡说八道，大少爷熟读圣贤书，明白事理，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rdo;

任婶还道她是吃醋，忙道：&ldo;大少夫人息怒，不是大少爷的错，都是那妮子使坏，铆足了劲要勾引大少爷。&rdo;

她却是料错了，官宦家出身的李舒，首先担心的，乃是张伯临孝期得子，会对仕途造成怎样的恶劣影响；其次是庶子生在嫡子前头，有损李家脸面；至于吃醋‐‐她李舒何等身份，会将一个丫头放在眼里？其实只要嫡子先出生，她并不介意有几个庶子，就如同出阁前季夫人教导她的‐‐庶子再多，也是庶子，没出息，就当半个奴使唤，有出息，受封赏的是嫡母。

李舒心思急转，长指甲在椅子扶手上划了几下，问道：&ldo;那丫头叫甚么？&rdo;

任婶见她有兴趣，来了精神，连忙答道：&ldo;叫如玉，大少爷给取的，说是甚么颜如玉。&rdo;

书中自有颜如玉？李舒冷笑，又问：&ldo;她人现在何处？&rdo;

任婶磨蹭起来，道：&ldo;不能说，若被二夫人晓得，我老命不保。&rdo;

李舒此时没有与她废话的力气，只向旁边招了招手，甄婶便捧了一只小匣子出来，锦书掀盖儿，取出一张一贯的交子，搁到桌上，道：&ldo;讲清楚，才能拿。&rdo;

任婶还是银姐在时，见过面额这样大的赏钱，登时口水就要淌出来，直直盯着那交子道：&ldo;如玉在隔壁村子方大头家，那是二夫人的远房亲戚。&rdo;

甄婶听了这些时，越听越疑惑，忍不住插嘴道：&ldo;我看是你胡诌，二夫人再糊涂，也是大少爷亲娘，难道她不晓得孝期生子不合规矩，非要以此毁了大少爷前程？&rdo;

方氏向林依讨那两头死猪钱的时候，李舒就已将她划归为不可理喻之人，因此懒得去分析方氏这样做的缘由，只向任婶问明邻村道路，派了个小丫头去实地探听消息。

任婶得了一贯赏钱，笑得合不拢嘴，乐滋滋地走回旧屋去，全然没想方氏得知此事，会如何罚她。

旧屋院子里，林依家正在杀年猪，围了许多人看，任婶心情好，笑呵呵走去帮忙，杨婶打趣她道：&ldo;又是害了哪个，这样高兴。&rdo;

任婶心中有鬼，听了这无心之语，脸色立时就变了，支支吾吾几句，丢下手走了，留下杨婶莫名其妙。

杨氏听见院子里头猪叫，心烦皱眉：&ldo;这猪叫得可真够凄厉。&rdo;

田氏穷苦人家出生，见不惯杨氏住在乡间，还要耍弄清高，遂道：&ldo;那是林三娘家杀猪呢，哪有不叫唤的。&rdo;

流霞扒在窗子前看着，欢喜道：&ldo;晚上有猪血饭吃了，只不知林三娘摆不摆酒。&rdo;

田氏也走到窗边瞧，道：&ldo;她家有佃农，一年辛苦到头，要请来吃顿饭，自然是要摆酒的。&rdo;

她料得没错，果然到了晚间，地坝上就摆开了几桌，一半坐的是佃农，一半坐的是相熟邻居，方氏与李舒也位列其中。青苗在席间穿梭，代主招待客人，流霞与田氏正奇怪没见林依，就见她在门口笑道：&ldo;大夫人赏脸，去吃盅酒？&rdo;

杨氏却不愿意，道：&ldo;你杀猪，我高兴，但那外头都是些村人，我不愿去与他们同席。&rdo;

林依晓得她是官宦夫人，只不过丁忧而已，因此能理解她心情，便道：&ldo;是我疏忽，我叫青苗与大夫人端几碗菜来。&rdo;

流霞忙道：&ldo;我去，我去，劳动她作甚么。&rdo;

杨氏瞧着她朝厨房去，叹道：&ldo;无钱百事哀，如今我们沦落到与下人住一个院子。&rdo;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为何有此一叹，林依愣了愣才明白过来，这旧屋自二房一家搬走，原属他们的那几间，就全改作了下人房，杨氏官宦夫人，却与下人做起了邻居，心里自然不舒服。

田氏安慰杨氏道：&ldo;娘莫要难过，明年出孝，咱们就要进城了，且再忍耐几个月。&rdo;

杨氏早已算过，要明年十月孝期才满，因此她并不乐观，仍是满脸抑郁。住房一事，一时半会儿是改善不了了，林依不知如何劝慰她，只得默默退了出去。

晚上青苗收拾完地坝上残局，回房居然也感叹：&ldo;都怪二房一家搬去了隔壁，害我们只能与李家几房下人同住。&rdo;

林依大惑不解，问道：&ldo;若不是住了这么些下人，都来与你帮忙，方才你收拾桌子，能有这样快？&rdo;

青苗一面洗手，一面忿忿道：&ldo;好是好，可他们不止有媳妇子和丫头，还有男人和小子呢，方才就有个楞头小子疯言疯语，叫我骂了回去。&rdo;

有人调戏青苗？林依一愣：&ldo;谁？胆子这样大，我同大少夫人讲去。&rdo;

青苗见她愿意替自己出头，便将那小子的名字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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