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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2页）

林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明明是她自己死缠着要讲，讲完又担心别个会告状，最后还赖上了，这叫甚么事儿？一阵秋风吹过，带着凉意，林依忽地警醒，若银姐还这般三番两次的纠缠，保不准方氏就会以为她们是一伙儿的，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怎生是好，怎生是好？她正愁得团团转，杨婶提着一篮子猪糙站在猪圈门口，冲她喊道：&ldo;你不趁着二夫人不在，多打几个络子，站在门口作甚么？&rdo;

林依忙应了一声，钻进屋里去，自床下拖出一只大盒子，清了清，共有五十根。旁边的黄铜小罐已然满了，她仔细数了数，足有三百零二文，等到把络子卖出去，应该能凑足一贯钱，兑回一张交子来，当然，前提是这几十根络子，根根都能卖到好价钱。她清点完络子，数完钱，心里平静了许多，主意也拿下了，决定先下手为强，等方氏一回来，就悄悄将银姐的打算告诉她。

一天很快过去，天色暗下来时，张梁与方氏归家，一进屋就开始吵架，先是张梁吼方氏：&ldo;你怎地会有这样的娘家，还巴巴儿地把八娘嫁过去受苦。&rdo;方氏回嘴道：&ldo;八娘的亲事，明明是你先点头的。&rdo;张梁辩道：&ldo;我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儿上。&rdo;方氏嗤道：&ldo;我的面子？你是看在我哥哥是进士的面子上罢。&rdo;张梁憋红了脸，气道：&ldo;我哥哥也是进士，谁稀罕。&rdo;

林依见他们吵架浑然似小儿，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寻到任婶问道：&ldo;八娘子可好？&rdo;任婶朝堂屋努了努嘴，道：&ldo;好会吵架？王夫人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二老爷与二夫人去了方家，道理讲了一大篇，可她一句话就给顶回来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若是看不惯，尽管领回去。&rdo;

杨婶愕然：&ldo;才成亲，就领回来，丢死人哩。&rdo;

任婶叹道：&ldo;可不是这个理，不然二老爷二夫人怎地一肚子气，苦了八娘子了。&rdo;

林依担心张八娘，急道：&ldo;真没得法子了？&rdo;

任婶与杨婶齐齐摇头，道：&ldo;都是这样过来的，等八娘子学会讨好婆母，再生个儿子，就好过了。&rdo;

林依长叹一口气，但愿如此了。

张梁与方氏吵完架，头也不回地去了银姐房里，林依瞧着方氏独自进了卧房，忙提了一桶水跟进去，倒水与她泡脚。方氏微微闭着眼，靠在椅背上，神情憔悴，林依犹豫起来，这时候讲银姐的事，岂不是让她格外添堵？方氏泡完脚，却不见林依递干巾子过来，皱了眉问道：&ldo;在想甚么？&rdo;

林依一惊，忙将干巾子递过去，把盆挪到一旁，答道：&ldo;在想八娘子。&rdo;

方氏少有的没有发脾气，道：&ldo;我晓得你与她自小亲厚，但这是她的命。也怪我太娇惯她，没教会她如何察言观色，她这一点，比起你来差远了。&rdo;

第12章将计就计

林依望着地上的脚盆，暗道，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人，哪有机会去学察言观色，不过，兴许张八娘在婆家磨砺些时候，自然就会了。

方氏见她还不端水去倒，便问她是否还有事。林依定了定神，终于还是将银姐求她赎身一事讲了出来，道：&ldo;这事儿不论真假，我都不敢擅自主张，因此先来问过二夫人。她还留过话，说明儿还要来寻我，我该如何应对，望二夫人教我。&rdo;

方氏听后，喜怒交加，喜的是银姐无心再斗，自求离去；怒的是，她拿来赎身的钱，乃是张家的，真真是可恶。她将擦脚的巾子捏在手里揉了又揉，问林依道：&ldo;依你看，我是否该顺了她的意？&rdo;

林依暗自苦笑，方氏不教她也就罢了，倒还反问起来，这叫人如何作答，若她出的主意出了岔子，到时都是她的过错，这样的风险她可不想冒，于是笑道：&ldo;就是不晓得怎样办，才来请教二夫人哩。&rdo;

她到底年纪不大，这般作答，方氏倒也相信，便没有再问，自去冥思苦想。许是方氏拿银姐当敌人久矣，过了一时，真教她想出个绝妙好计来，唤过林依到近前吩咐道：&ldo;若明儿银姐来寻你，你就将事情应下，哄她把钱都拿出来。&rdo;

&ldo;然后呢？&rdo;林依问道。

方氏道：&ldo;甚么然后，没有然后，等我拿回钱，这事儿就算完了。&rdo;

林依大骇，方氏这是要把她推出去作饵呀，到时还不知银姐怎般记恨呢，她飞速转着脑筋，道：&ldo;银姐说了，见到卖身契，还有颇厚一笔酬劳，那也是张家的钱哩，二夫人不想拿回来？&rdo;

钱，方氏当然是想要的，当即答道：&ldo;那我做一张假的，交与你拿去，把钱换回来。&rdo;

林依盘算起来，方氏实是她养母，得罪谁，也不能把她给得罪了，因此这差事，肯定推不脱，不过有了假卖身契，她可以在银姐面前谎称是自己年小，辨不清真伪，而不是存心要骗人。

方氏见她久久不语，催促起来，林依忙点了点头，道：&ldo;任凭二夫人差遣。&rdo;方氏见她慡快答应下来，很是满意，道：&ldo;不枉我养你这几年。&rdo;说完立时起身，到桌边写了一张卖身契，吹干墨迹，交与林依。林依犹豫道：&ldo;她的卖身契，可不是二夫人写的，字迹不同，会不会教她认出来？&rdo;方氏笑道：&ldo;她又不识字，哪里瞧得出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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