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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第2页）

&ldo;不必了。&rdo;凤知微笑得浅浅，&ldo;真要谢，我不是也该谢你很多。&rdo;

宁弈默然不语，两人对望一眼，随即转开。

&ldo;你既然来了，又提出这密旨，心中想必已有成算……&rdo;半晌宁弈轻轻问，&ldo;你要什么？&rdo;

&ldo;那些跟随我的人。&rdo;凤知微道，&ldo;一直以来并无大肆杀戮之事，也无扰民之举，你不要为难他们。&rdo;

&ldo;都是良将。&rdo;宁弈道，&ldo;我有心接纳已久，自然不会为难。&rdo;他扬起眼眸，眼神里有尘埃落定的欣喜，温柔而又热烈。

&ldo;知微，你誓言已成，心愿终了，你自己呢？&rdo;

凤知微默然不语，宁弈一笑，神情舒展。

&ldo;知微……我很高兴你终于回来……还记得那一年古寺听夜雨，残灯淡雾间有人一首箫音《江山梦》，这些年我常常梦见这首曲子，梦中江山，江山如梦……这一番乱哄哄你争我杀，到头来换了什么？不过是半樽薄酒，满鬓风霜，如今你誓言终成，正好就此收手，我的位换了你的国，将这凰图霸业，两族恩怨，丢给别人操心去。&rdo;

他满怀希望的，对她伸出手。

&ldo;知微。&rdo;

&ldo;我的余生，只想操心你……&rdo;

凤知微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ldo;陛下说话实在太过一厢情愿，&rdo;她漠然道，&ldo;你我是仇人，从来都是。便是三岁孩童，也知我凤知微大逆寇首，和你势不两立。你宁氏夺我大成国土，杀我父皇母妃，灭我血浮屠义士，你宁弈，更曾亲自对我下手，若不是我命大，早已丧生你手，我夺你国，掠你地，不过我和你之间一报还一报，成王败寇两无怨尤，如今情势不利，我为属下谋求生路，却没说自愿放手，更没说想在你手下乞得一命。&rdo;

宁弈手一顿，抬头看她，一瞬间眼眸黝黑。

&ldo;知微，你明明只是为了那个复国誓……&rdo;

&ldo;那是你以为。&rdo;凤知微打断他的话，笑得讥诮，&ldo;如果不是让你那么以为，你怎肯步步退让，让出国土，好让我不费太大力气，便大成建国？&rdo;

她轻快的摊开手，笑吟吟道：&ldo;陛下，说实在的，从一开始你对我就太知根知底，在你眼皮底下想要积蓄势力复国大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好在我是女人，女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令男人动情，动了情的男人总是要心软些的，比如包庇退让，比如保我性命，甚至……让出疆土。&rdo;

她轻轻笑着，一眨不眨的盯着脸色慢慢变了的宁弈，满意而欣慰的道：&ldo;所以刚才我说，多谢你，但是陛下，如果你以为我完成了对娘的复国誓言，便会主动还回你让出的国土；如果你以为我只要大成复国便算完成誓言，不介意大成再次消失；如果你以为你成全了我我便会成全你的话，那你就错了，我吃下去的，绝不甘心再吐出来，要不是你隐藏实力太强，我确实不是对手，不得不为手下打算未来的话，我今日，还是不会站在这里，只会在对岸……&rdo;她一笑，嫣然从容，一字字道，&ldo;对你举起刀。&rdo;

宁弈盯着她，脸色渐渐微白。

这些年江山博弈，不惜国土二分，从来不过是他成全她一场誓言。

他用尽全力夺了这皇位，也不过是为了拥有绝对权力，好让她能自由的从誓言中解脱，如果是别的兄弟坐了这帝位，她这大逆之行，谁能容她活下去？

当她困于誓言要继续走下去，他便奉陪，他不惜出借江山将这天下奉上去完她的誓，他不择手段把自己垫成她的后路，他做这一切，为自己，更为她一个心安。

然而走到最后，当真一切过往情意，都只是她为自己复国所设的情爱陷阱？

&ldo;不。&rdo;半晌他突然收回眼光，有点恍惚的将一直没喝的那杯酒一口饮尽，&ldo;知微，你在撒谎。&rdo;

他低而有力的重复，&ldo;你在撒谎，你若真有骗我之心，根本不会说出来。&rdo;

凤知微看着他饮尽那酒，笑意一闪，道：&ldo;陛下似乎自认为对我很了解？不过……&rdo;她悠悠道，&ldo;陛下很快就会知道，我到底撒没撒谎。&rdo;

宁弈冷笑一声，默然不语。

&ldo;便纵然放过从逆者，元凶首恶，也万万没有可恕之理，我可否问问，陛下打算给我什么样的死法？&rdo;凤知微含笑上前一步，双手撑桌，将一张笑意嫣然如迎风蔷薇的脸，直直凑到他面前。

&ldo;鸩酒？白绫？背土袋？赐刀？&rdo;

她淡淡的香气传来，他突然有点失神，印象里她的香气幽雅高贵，芳若芷兰，今日的香气却有些不同，似有若无，忽浓忽淡，有妖魅之味，让人想起凌波微步蹑行于夜色云雾里的幽灵。

&ldo;你想要什么样的死法？&rdo;宁弈又自斟一杯，动作稳定，清冽酒微微倾斜，倒映那女子迷蒙眼神……多少年她活得云遮雾罩，到死都不愿被他看清。

&ldo;怎么痛快怎么来，我是说对你。&rdo;她笑，温柔挽起袖子，向他摊开手掌，&ldo;让贱妾最后伺候您一回吧&rdo;

他笑一笑，薄唇一抹讥嘲弧度，漫不经心将酒壶酒杯给她。

酒色碧如玉，皓腕凝霜雪，一线深翠自纤纤指间泻落，落在白玉琉璃盏中琳琅有声，四周很安静，锦帐绣幔沉沉垂落，隔绝了世间一切喧嚣。

包括宫阙玉阶之外，隔河传来的叛军的呼啸和厮杀。

属于她的叛军，顺义铁骑和火凤步兵，在今夜她入营后，按照她的命令，对天盛军再次展开了攻击。

那些硝烟和血气，仿佛被阻拦在很远的地方，不入那两人之耳，寂静中他们仔细寻找聆听彼此的呼吸……沉静、安详、几乎相同的频率，在金鼎香炉袅袅轻烟里，历历分明，而又抵死缠绵。

将酒杯在手中轻轻转着，她低问：&ldo;不怕我下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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