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看到依言上来&ldo;请&rdo;自己的两个身qiáng力壮的家丁和家里其他人面无表qíng的面孔,惨然一笑:&ldo;什么六公子,别说出来让人笑话了。&rdo;
何志忠道:&ldo;现在你还是,稍后你才不是。下去!&rdo;
杨姨娘再也忍不住,&ldo;啪&rdo;地一下跪在何志忠面前,哭道:&ldo;老爷,老爷,求您饶了他,他年少不更事,就是把他打残了也好呀,千万别赶他出去。&rdo;
何志忠冷冷扫了她一眼:&ldo;你也要让我这场家宴办不下去?&rdo;
杨姨娘往后缩了一缩,绝望地看了看一直垂着眼不语的岑夫人,默默起身立在了角落里。
何志忠再次拿起筷子招呼众人:&ldo;吃,吃呀,难得丹娘和成风都回来,咱们一家子这么齐。&rdo;他的唇边甚至露出一丝笑容来,可牡丹却看到他的手和胡子是抖的,眼睛分明发红‐‐这是全家人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餐饭。
其他人都配合地拿起筷子,却没人夹菜,都在自己的碗里拨拉,蒋长扬觉得有点尴尬,索xg闷着头大吃。何志忠含笑看着他,骂大郎等人:&ldo;你们一个个都不如成风,你们母亲辛辛苦苦备了这么一桌好饭菜,难道不吃就要扔了么?&rdo;
大郎垂着眼领头夹菜,众人齐齐跟上,沉默而沉闷,就连甄氏也不敢发言,只敢睁着一双眼睛叽里咕噜地到处乱看。三郎悄悄瞪着她,示意她低调,低调再低调。
好容易看到何志忠放下了筷子,众人都暗自吐了一口气,纷纷跟着放下筷子。这样的饭,吃下去也不消化。
何志忠在吴姨娘奉过的盆里洗了手,抬眼看着众人道:&ldo;我不想让大家把这顿饭吃成这个样子,但到底还是被破坏了。就像我希望这个家不要像这个样子,但到底还是被破坏了一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破坏了规矩的人必须受惩罚。&rdo;
第二百五十九章最后的晚餐(二)
饭桌被撤去,何志忠看向立在门口的管事,管事垂手行礼:&ldo;都安排好了。&rdo;于是包括还在吃奶的何泽在内的一群人浩浩dàngdàng地从正堂开到了供奉着何家祖先的小祠堂。
蒋长扬偷偷拉了牡丹,小声道:&ldo;我们跟着去不好吧?&rdo;虽然牡丹是女儿,可他是外人,没有谁家出了这样的事qíng会觉得光彩,岳父在女婿面前尤其要留面子的。
何志忠听见了,回头轻声道:&ldo;没什么不好,你们且当做前车之鉴。&rdo;言毕入内坐定,淡淡地道:&ldo;把六公子带上来。&rdo;
六郎被两个家丁搀到门口,猛地推了那两个家丁一把,低吼道:&ldo;我自己有脚,我自己会走!&rdo;然后昂首挺胸地走进祠堂,站在何志忠面前,抿紧了唇倔qiáng地看着何志忠。
&ldo;跪下!&rdo;何志忠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很硬。
六郎硬撑着站了片刻,终究是敌不过何志忠的低气压,有些困难地跪了下去。杨姨娘远远地站在祠堂外头,看到他还不算太利索的腿,猛地捂住嘴,一声抽泣起来。
何志忠头也不抬地道:&ldo;把杨姨娘给我带下去!&rdo;
&ldo;老爷,婢妾不敢了。&rdo;杨姨娘拼命将哭声给吞了回去,将帕子塞进嘴里死死咬着,全身忍得发抖。这种时候叫她回到房里去等结局,那不是要她的命么?
岑夫人轻轻道:&ldo;让她留着罢。&rdo;
何志忠这才罢了,转而问六郎:&ldo;六郎,你可知错?&rdo;
六郎一听这话似有转机,立即膝行上前去抱住何志忠的膝盖,哽声道:&ldo;爹爹,孩儿知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求您给孩儿一条生路。&rdo;
何志忠垂眸看着他,缓缓道:&ldo;你知错了?&rdo;
六郎拼命点头:&ldo;知错了,知错了。儿子不该不听您的话,贪图歪财赌钱,贪功自私,害了家里人。&rdo;他觉得他的错认得是不错的。
何志忠却抬起脚来使劲将他踢开,指着他吼道:&ldo;你不知错!到现在你还根本不知错!如果你知错,你就不敢在家宴上冷嘲热讽,为了你自己的事qíng破坏所有人的心qíng!如果你知错,你就不会认为是我亏待了你,所有人都亏待了你!如果你知错,这个时候你就根本不好意思来求我!你还以为和从前一样么?我在和你说笑斗气?&rdo;
六郎慌了,忙道:&ldo;没有,没有,儿子是真的知道错了的。&rdo;
何志忠猛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是的,六郎会有这样的反应,一会儿认错哭闹哀求,一会儿却又刻薄倨傲,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次是真的,还以为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和他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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