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李中堂会帮你说话的,你尽管放心。&rdo;
洪钧叹了口气,灰心地说:&ldo;此事我放不放心也没有用了。命多乖舛,病入膏肓。彩云,我死了之后……&rdo;
彩云悲声呜咽道:&ldo;老爷,求求你别说了。你不会死,你是天下最好的好人,老天会保佑你的……&rdo;
&ldo;唉,谁也逃不了一死。我死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还这么年轻,肚里怀着孩子……实在叫我难以割舍。&rdo;说着,他的眼泪也悄悄流到颊上。
四十、洪钧被参病逝(5)
彩云肝胆欲碎,泣不成声。
洪钧又干咳了一阵,继续说:&ldo;我娶了你这几年,眼看你一天比一天懂事,一天比一天能干。在欧洲三年,你成了我的好帮手,你做了一般夫人做不到的事。回国后,你又不得不屈居小妾的地位,现在我更是无能为力了,想想真委屈你了。&rdo;
彩云悲痛地哭着说:&ldo;老爷,你是我的恩人,没有老爷,哪有我彩云哪!千万别说这话,你的恩德我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尽。&rdo;
洪钧含泪微笑道:&ldo;别哭了,彩云。古话说:&lso;千金易得,知音难求。&rso;我有你这样的红粉知音,朝夕相伴了五六年,我知足了。你呢,要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活下去,听见了吗?&rdo;
彩云依偎在他的怀中呜咽不止。
洪钧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鬓发,嘱咐道:&ldo;你生性开朗、活泼,受不了拘束。我们这个家里的人对你不好,我知道。我死了就没有人再卫护你、照应你了。孩子生下来,你能留则留,不能留就搬回娘家去。我不要你为我守节,这太苦了。你年轻轻的,不必为死的人受一辈子苦,有合适的人……&rdo;
彩云伤心万分地哭喊道:&ldo;不不不,老爷,你别说了好不好!&rdo;
洪钧叹道:&ldo;好好,不说了……彩云,这是三万两银子的银票。&rdo;他把银票交给她。
彩云愣住了。
洪洛一直在外偷听,见了此情景,立即去禀告了夫人。
&ldo;什么?三万两银子?&rdo;洪夫人大惊失色。
洪洛在旁点头。
玉珍也万分惊讶地说:&ldo;老爷简直是疯了!&rdo;
三人面面相觑。
这边,洪钧继续说道:&ldo;……是我存在苏州恒泰钱庄的一点积蓄,凭这张银票就可以取钱。无论你日后嫁不嫁人,都拿着用。节省一点,也够用半辈子的了。&rdo;
&ldo;不,不,我不要……&rdo;彩云痛哭道。
洪钧又咳嗽了一阵,把银票硬塞在彩云手里,充满爱意地说:&ldo;拿着,听话,好好收着,我就安心了……&rdo;
彩云顺从地收下了银票。洪钧微笑点头,无力地躺下。彩云给他掖好被子,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下来。
就在洪钧快死的当儿,李鸿章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为洪钧说了好话。
这天慈禧斜靠在殿上软榻上,李莲英在给她捶背。李鸿章低头站立殿下。慈禧不经意地问道:&ldo;洪钧那案子查得怎么样了?你知道吗?&rdo;
李鸿章恭敬地答道:&ldo;臣听庆王爷说,已查明地图确系洋人伪造的。不过,那张图臣也看了,实在仿制得真假难辨,别说是洪钧了,就是老臣也难免上当。何况,帕米尔一带在这张图上是划入大清国境内的。洪文卿自然觉着有利于跟俄国人交涉。也是他爱国心切,一时疏忽了。&rdo;
&ldo;哦……那依你看如何处置呢?&rdo;
&ldo;臣以为,洪文卿此次被参之后,自当格外小心谨慎。皇上对他亦不至于有所倚重了。太后如从轻发落,恩准他官复原职,那不仅洪文卿感恩戴德,群臣也深感太后宽大为怀,同沐圣恩了。&rdo;
慈禧微微一笑,她很喜欢李鸿章这种语气和逻辑,于是沉思片刻,说道:&ldo;既然你这么说,就这么办吧!&rdo;
&ldo;是,臣就去向庆王爷传太后的谕旨。&rdo;
慈禧突然转过话题:&ldo;噢,对了,醇亲王跟你说了吗?去年你拨过去的那点银子又花完了,排云殿还只建了一半。你说怎么办哪?&rdo;
李鸿章知道这又是向自己要钱来了,现在最难的就是钱。怎么办呢,若是不给太后凑齐造园子的钱,她能善罢干休吗?他只能含糊地应允下来。于是,便说道:&ldo;嗯,这个……臣想办法吧!&rdo;
慈禧见他回答得不痛快,又问:&ldo;北洋水师还有多少钱哪?&rdo;
&ldo;还有……四五百万两经费,打算今年添置炮舰火力、更新锅炉的。&rdo;
&ldo;咱们不已经是亚洲第一了吗?还要添置、更新什么呀?有完没完哪?&rdo;
李鸿章竭力解释道:&ldo;兵器在不断进步,不添置、更新就落后了。日本海军这两年发展迅猛……&rdo;
&ldo;咳,我说你呀李大人,也别老是抢着这支水师当饭吃,叫人家说你以此壮大自己的势力,好像你有多大野心似的。&rdo;
李鸿章一愣,惶恐地说:&ldo;老臣岂敢!&rdo;
&ldo;我是知道你的,不过又何必惹那些个闲言碎语的呢?我看你不如把那四五百万两银子都拨过去吧!再说,我这辈子不也就指望着这么个园子,好安心养老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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