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竟然也不在意,笑着跟贺晏臻加了好友。“以后有事联系。老师先走了。”“你加她好友干什么?”何意等回到家,才慢慢缓过来,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她。”“我知道,这不是怕你俩尴尬吗。反正我跟她又不熟,回头再删了就是。”贺晏臻把俩人的衣服丢卧室,让何意收拾客厅,贴福字。他则一头扎进厨房备餐,“你跟高中同学有联系吗?过年会不会有同学会?”他心里还惦记着何意暗恋的那位白月光。何意摇了摇头:“我的手机号是在学校里办的,同学都不知道。以前加过班级的q群,但现在大家都不用了。”“这样啊……”“别做太多,”何意又跑厨房来看,想要帮忙,“就我们俩人,做多了晚上吃不了。”“我知道,你收拾完了吗?收拾完去玩游戏吧。”贺晏臻擦了擦手,把自己的手机从兜里掏出来,递给何意,“你用我的号也行,用你自己的也行。”何意接过来,手指还没动,屏幕就开了:“你手机没密码?”“没有,你随便看。”贺晏臻道。何意心想谁要随便看,但他在厨房只能添乱,便拿着手机坐沙发上玩游戏,偶尔抬头看看做饭的贺晏臻。日头渐渐西落,外面开始响起零星的鞭炮声,随后鞭炮声礼花声越来越密集。贺晏臻从厨房里往外瞧,正好能瞅见小区燃放点的烟花。他感到新奇又兴奋,一趟又一趟地招呼何意来看。何意便干脆放下手机,站在厨房门口,随叫随到。“你是不是很多年没见烟花了?”何意笑着问。贺晏臻点点头:“尤其是过年的烟花,就小时候在奶奶家见过,那时候感觉好热闹啊!”他羡慕地看着窗外,啧了一声:“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好。”何意骄傲地抬起下巴:“那是。”俩人把两个小茶几摆在一块,贺晏臻说是不多做,但还是摆了满满两桌,蒜香排骨、葱油手撕鸡、椒盐虾,豆腐鸡蛋羹做的“蒸蒸日上”,面条和鹌鹑蛋炸出来的“腰缠万贯”以及不知道用什么包的,绿油油的小福袋。他还另外煮了三碗饺子,捞出来后,把冒尖儿的一碗递给何意:“按习俗天黑以后,奉城的鞭炮声就没断过。何意和贺晏臻拜完财神后便开始吃年夜饭、看春晚。难得家里的电视还能用,这会儿时间还早,电视里播着广告和预热节目。“你做饭太好吃了。”何意越吃越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亲眼看着,真难想象这些都是你做的。”“我平时做的菜不好吃吗?”贺晏臻却道,“你都被我喂胖了,现在才知道来夸我。”“……我平时也夸的好吧。”何意说完,自己先心虚地笑了。他平时的注意力都在贺晏臻的功课上,吃饭时眼睛也要盯着手机扫题,的确没怎么用心品味。而且他怕贺晏臻做饭耽误时间,平时只让他做快手菜,每天西红柿炒蛋辣椒炒蛋轮着来,再好吃也就那个味儿。但今天菜样一多,俩人又放松下来,何意便真觉出厉害了。“等你高考完,”何意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道,“我一定找机会再蹭你一顿饭,看看你还会什么好吃的?”“想吃什么明天给你做就是了,还用等高考吗?”“不行,明天开始不让你做饭了。”何意说到这顿了下,认真看着贺晏臻,“我们明天回去吧?”贺晏臻:“回北城?”“嗯。”何意道,“反正我在家也没别的事情。”何意并不想这么早回去,但是家里的条件的确不好,贺晏臻天天开着加湿器,但还是会偶尔流鼻血。空调的制暖效果也不行。何意能吃苦,但贺晏臻完全没这个必要。而且让贺晏臻做饭,何意心里也的确过意不去。“也行。”贺晏臻说,“我现在订票。”俩人已经吃完了,电视里春晚才刚开始。何意收拾了茶几,洗好碗筷,将剩菜收拾到冰箱里,想着明天一定要吃掉。“定下午的车吧。”何意指了指冰箱,“我们明天吃完再走。”厨房里还有些蔬菜,但是剩的不多。他可以带回去,煮泡面的时候搁两根青菜也不错,或者晚饭凉拌西红渔夕柿。贺晏臻买的那套锅具他也想带走,但是他不会做饭,宿舍里也没条件,便只能作罢。从厨房出去的时候,贺晏臻正在打电话。何意晚上吃得饱,不由慢慢踱步到阳台上,看外面的风景。他想起前几年的除夕夜,祖母跟他同住,除夕这天也包饺子。那饺子却是不好入口的,因为老太太会数落他的母亲,说她如何不能操家务,不知道伺候长辈,说她阻碍了儿子的仕途……何意为此跟她吵架,然而除了吵架也做不了别的,只能很没出息得躲屋子不肯吃饭。祖母便把饺子放在餐桌上,用碗倒扣着,在外面嗑瓜子看春晚。何意如果饿急了出门吃东西,脸上便会火辣辣的,感觉每一口都是在吃自己的骨头。除夕的夜就像是一处深渊,他会在心里怨恨这个怎么过都过不去的年。然而这次,身边的人换成了贺晏臻。这个老旧的二居室,大门上贴着对联和福字,窗户上有年画,他们还在阳台上挂了一串红色小灯笼。何意再通过窗户往外看,便看见了天幕上挂着的星,晕着昏黄的毛边,烟花偶尔升空流下碎光,家家户户的灯火掩在烟雾里,是另一番平和模样。他望着这安宁的景象出神。贺晏臻在客厅里打了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他先是自己爸妈打了电话,又给爷爷奶奶打,给姥姥姥爷打……他们家亲戚多,互相关心和问候早成了习惯。贺晏臻虽然任性不羁,但对长辈一直很尊敬,过年过节都会主动问候。米辂的电话打进时,贺晏臻刚挂断小舅的语音,不小心便接通了。“贺同学,”米辂的口气兴奋又紧张:“你寒假怎么不在家啊?也不上游戏不回微信,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刚刚我想给你打电话,打了一个小时才接通……”“我在外地。”贺晏臻拿开手机,扫了眼微信,上面几百条未读,米辂在这些人里并不显眼。“那你哪天回来?我们初三聚会你要不要来?大家都让我请你。”米辂又问。贺晏臻的不少同学都跟他一块进入了附中,其中有几个人跟米辂在一个班里。米辂出国的一年里,贺晏臻经常跟他们一起聚会出去玩,关系都不错。以往这种聚会他都是主角,因为长得帅,又有钱,男生女生都喜欢。今年却不行了,贺晏臻想了想自己的复习进度,只有这一次的满分可不行。“我不去了,有事要忙。”贺晏臻说,“现在离高考只有四个月了,我要抓紧复习,你也复习一下吧,别总想着找我玩。”米辂惊讶:“你这次不是考得很好吗?”贺晏臻说:“只是运气。”“那也不用过年还学习吧!”米辂惊呼,“我妈要是知道你这样,更得逼死我了。她非让我跟……别人比,说人家考了个双一流,我爸整天挂嘴皮子上说多厉害。你说烦不烦,那些人除了考试还懂什么,不就是小镇做题家吗?”小镇做题家此时就在阳台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衣,轻轻靠着墙壁看风景。阳台的灯是冷白色,何意也白,像是要淡入到墙壁里。贺晏臻心里轻轻一动,突然想喊一声,但又忍住了。米辂还在那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贺晏臻收回目光,没听几句就被米辂的口气惹恼了。“你妈不是也给你报了辅导班吗?”贺晏臻冷淡道,“既然都是做题考试,你家还比小镇高贵?”米辂愣住:“你什么意思?”贺晏臻道:“没意思。”他打着电话往阳台走,在米辂的惊愕中挂断了电话。何意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朝他笑了笑:“你同学吗?”“嗯。”贺晏臻跟他并肩站在阳台上,“在看什么呢?你在这站了很久了。”“烟花。”何意抬头示意外面。烟花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密集了,只时不时有几朵升空。贺晏臻转身把客厅和阳台的灯都关上,只留了玄关的一盏。阳台的角落瞬时黑下来,窗外的烟花无比清晰。他也不说话,跟何意一块默默地看着外面。“学长,”黑暗里,贺晏臻突然问,“你刚刚……在想你妈妈吗?”他的声音很轻,是怕冒犯,却又忍不住探问的小心翼翼。何意过了会儿,轻轻“嗯”了一声。他靠在墙上,眼睛仍是望着夜空,低声道:“我发现,我记得的东西不多了。”贺晏臻转过脸看他。“我有时候怀疑,是不是我不够爱我妈,所以才会没多少印象。我回想小时候,都是受人欺负和排斥。”“是同学排斥你吗?”贺晏臻问。何意摇了摇头:“其实他们还好,就只是小孩子抱团而已。主要是家里人。”贺晏臻:“……家里人?”“从我记事起,我爸就没有抱过我。爷爷奶奶也是,我妈去照顾他们的时候只能自己去,因为他们不想看见我。”何意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下,“我小时候还以为自己是私生子,所以格外老实,心想不能当我妈的拖油瓶……后来才知道不是,他们就是不喜欢而已。”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被喜欢,于是是一直的约束自己,讨好家里人。以前有人到家里,看到何意这么乖巧懂事都会忍不住夸几句,然而也会觉得奇怪:“小意怎么在家里还也这么客气?干什么都要看你们眼色。”当然要看眼色了。何意那时候想吃个苹果都不敢拿,嘴馋便忍着,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小心翼翼地去找他妈妈:“我可以吃一个苹果吗?”贺晏臻没想到会这样,他感到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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