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抿了抿嘴,笑道:&ldo;兴许真是认床了。早先在家里的床可没这么软,被子还天天有人给烘热了才睡,这人啊,到了好地方反而睡不着了。&rdo;
不知怎么的,顾九曦脑海里莫名跑出来居安思危四个大字来。
当初老太君叫她来肯定不是为了找个孙女儿来解闷的……
屋子里有点沉默,顾沅拿出一个小布包来打来,道:&ldo;我早先在家的时候也识几个字,只是经书却是第一次抄,不知道这样的和不和老太君的心意。&rdo;
布包打开,里头是已经抄好的三本经书。
这也太拼了吧!顾九曦不由得有点吃惊,法华经有多少她也是知道的,若是整日什么都不做,大概三四天能抄上一本,这会儿离老太君说要抄经书才过去不过九天,第九天还没过去一半呢,这就三本了?
她夜里究竟有没有睡觉,不仅是顾九曦,连顾六灵也没忍住往顾沅眼底看去。
只是毕竟碍于礼仪,只看了短短一眼,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了,不过为了掩饰方才的些许失礼,六灵和九曦两人一人抽了一本经书看了起来。
字倒是抄得挺大的,字体也算工整,又是规规矩矩的仿宋体,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但是……能看出来她才学没多久,或者说平日里没什么功夫练字,字帖也没临过几本,工整有余,却没什么风骨。
只是这话却没什么可说的了,顾九曦想起老太君悄无声息的叫了这人来,又想起老家的十几房亲戚都是依附着国公府讨生活,便道:&ldo;这个样子就够了,你抄的这样快,晚上拿给祖母看,她一定喜欢。&rdo;
顾六灵手伸到桌子底下拉了顾九曦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顾沅这才由衷的笑了笑,早先表情言语里带的那一点紧张也消失得无隐无踪了,道:&ldo;多谢两位姐姐。&rdo;
她喝了两口茶又道:&ldo;姐姐忙着绣花,我就不打扰了,我回去抄经书去。&rdo;
顾九曦把劝她的话咽了下来,只笑笑,看着她又用布小心翼翼包了三本经书走了。
等到顾沅离开,六灵这才恨铁不成钢道:&ldo;你劝她做什么,小心被人记恨。你一张口我便担心,幸好你没说出什么来。&rdo;
顾九曦叹了口气,&ldo;我知道她是来干嘛的,横竖跟我没什么关系,你看她刚来时候的那身衣裳,能看出来是新做的,又浆洗的笔挺,跟祖母恭恭敬敬的不说,连跟钱嬷嬷说话都是讨好。&rdo;
六灵也叹气,&ldo;别说她了,连你连我……早先见到祖母院子里的人都是一样的。&rdo;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顾九曦笑道:&ldo;不过姐姐马上就有会疼人的姐夫了,以后再不用操心这些了。&rdo;
六灵脸上一抹红晕,&ldo;坏丫头,你早晚也有这么一天,看我到时候怎么笑话你!&rdo;说着又来咯吱顾九曦。
顾九曦放下东西闪躲,又笑道:&ldo;二伯母差去量屋子的婆子都回来了,六姐夫家里人丁清白,上头只有一个婆婆,屋里没有通房丫鬟,下头只一个弟弟,没有像姐姐这么难缠的小姑子‐‐&rdo;
六灵终于赶上她,一把将她嘴捂起来,&ldo;好我的妹妹,要是传到我母亲耳朵里,又该说我轻狂了。&rdo;
顾九曦停下来喘了两口气,笑道:&ldo;今儿家里就我们两个,没别人。&rdo;
六灵放开她,惆怅道:&ldo;虽然知道母亲是为我好,但是看见她冷眼看我,总觉得有点‐‐&rdo;六灵抿了抿嘴,&ldo;现在想起来还后怕。&rdo;
姐妹两个又坐在一起,做起针线活来,顾九曦叹息道:&ldo;姐姐出嫁有我帮着做针线,等我出嫁的时候就只能自己动手了。&rdo;
六灵呸了一声,脸红道:&ldo;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rdo;又想起顾九曦帮她来,咬牙切齿道:&ldo;到时候我给你做!&rdo;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一阵喧哗,一个看守顾八珍的婆子慌慌张张前来,道:&ldo;烦劳九姑娘跟我们去一趟,八姑娘想见九姑娘。&rdo;
顾九曦扫她一眼,放下手下东西,道:&ldo;您这是怎么话说的,八姐姐她……祖母说让她好好抄经,又说她染了风寒不叫见人,祖母就是出去谢个恩,怎么她说的话就不算数了?&rdo;
婆子面露为难之色,道:&ldo;八姑娘忽然大闹起来,将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又说要见九姑娘,我们这没了法子,老太君又不在,这才来找九姑娘的。&rdo;说着抬头看了顾九曦一眼,&ldo;那屋里的东西虽然都换过了,可是毕竟是早先大姑奶奶住过的,看见那屋子的份上,还请九姑娘体谅体谅我们。&rdo;
顾六灵伸手阻止了她,给那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往后退了两步,顾六灵道:&ldo;她是故意的。&rdo;
顾九曦点了点头,她如何不知道?
八珍都被关了多少日子了?早先都是小打小闹,最多扰人清梦而已,况且老太君住的远,也听不见,不仅仅是她跟顾六灵两个,看管她的婆子丫鬟也都看着往日的情面,还有大太太的脸面上瞒着没说。
但是今儿这个……怎么老太君一走,她就开始闹了呢?老太君带着两位太太进宫,身边得力的嬷嬷们也都跟着去了,闹起来没人管得了她,再加上早先她在老太君身前很是得宠,这些婆子丫鬟们就越发的不知所措了。
&ldo;不如让她们去找招福。&rdo;顾九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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