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刚到申时而已。
孟夫人还想说话,可惜又被一直担心她使坏的顾九曦截胡了,顾九曦有点羡慕的叹道:&ldo;老太爷对太夫人真好。&rdo;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的,众人又是站在一起,自然是都听见了,不少人都是一脸艳羡的看着太夫人,太夫人心里很是骄傲,还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板,笑道:&ldo;好些年没见了,不知道他‐‐&rdo;
太夫人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因为老将军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顾九曦也看了过去。
她知道老将军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这一看却对老将军生出不少敬佩来。
在边关的六十多岁跟在京城里的六十来岁可不一样,老将军面色黑黄,皮肤上是深深的沟壑,一看就是在外头风吹日晒雨淋,没在屋子里待多长时间的。
他已经做到边关统帅,手底下管着几十万的大军,却还这般以身作则,顾九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着太夫人一起摆了下去。
老将军快马加鞭到了将军府的门口,先是定睛凝视了孟家门口的牌子,又用马鞭指给孟德笙,道:&ldo;我们这将军府的牌子,上头有几位皇帝的手书,这是孟家人世世代代用忠心和功劳换回来的,你可要牢牢记在心里!&rdo;
孟德笙大声的应了,顾九曦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一丝不安来。
老将军下马,两步上前扶起太夫人,笑道:&ldo;这么些年没回家,家里全靠你操持,辛苦你了。&rdo;
太夫人声音已经有些哽咽,道:&ldo;不辛苦,家里简简单单的就这几口人,您不嫌弃我管的不好就成。&rdo;
老将军扶着太夫人起来,环视身边围绕的一圈儿女,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已经没了笑意,而是加上了几分威严,&ldo;都起来吧,陛下叫我便装间行回京,你们却这等大张旗鼓来迎接,又叫德笙去城外接我,我心中实在难安。&rdo;
顾九曦随着众人起来,心里却对老将军的性格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也越发的赞同孟德笙的话了。
众人一一上前见礼,老将军或多或少说了两句话,没太落了太夫人的面子,这才一马当先,往里头去了。只是老将军这么一番话下来,倒是把众人的欣喜冲淡了不少。
太夫人这会儿也不叫人扶了,急忙跟在老将军身边,道:&ldo;您先去洗漱一番,然后我们吃晚饭?&rdo;
老将军点了点头,&ldo;也不用太过隆重了。&rdo;
太夫人应了一声,心里却想要不要再减两个菜?又或者换些家常菜上来?
众人跟着老将军往前走,老将军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定睛凝视梅淑道:&ldo;你可是我那大孙女儿?&rdo;
梅淑急忙上前,叫了一声&ldo;外祖父&rdo;,她怀里抱着的滢儿也不像方才那么活泼,怯生生加了一声&ldo;曾外祖父&rdo;。
老将军掉了脸,道:&ldo;你见了我便回去吧,嫁了人断断没有在娘家吃晚饭的规矩。&rdo;
一瞬间梅淑的脸色就不太对了,她咬了咬牙,屈膝行礼,强笑道:&ldo;正要回去呢。&rdo;后头那句&ldo;我婆婆叫我待她给您问好&rdo;却也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老将军不仅固执执拗,不通情面,而且心里的规矩……怕是怎么也不会妥协的,再加上他久居边关,做的又是一军统帅,几十年下来,不管是说话做事,又或者是神态,都夹杂了上位者的威严和不容反驳的气势,让人对着他不由得心生胆怯。
众人越发的安静了,顾九曦下意识在人群里追逐孟德笙的身影,跟他的视线对上,这才觉得勇气又回来了。
梅淑就这么被老将军用一句话&ldo;赶&rdo;走了,剩下的人越发的不敢说话了,除了孟德笙还是神态自若,就只有太夫人还好一些,她笑了笑道:&ldo;快去洗漱吧,烧得热热的水,一会小心凉了。&rdo;
老将军嗯了一声,这才回房,众人不由得舒了口气,太夫人看了一圈,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心里想这些孩子们平日里都没见过这个,这才几句话,还都不是跟她们说的,便一个个都紧紧抿着嘴,一看就是开始紧张了。万一一会被老将军问哭了就不好了,想到这儿她笑道:&ldo;既然都拜见过老将军了,孩子们都回去吧,天色已晚,外头又凉,就别坐这儿干等着了。&rdo;
这话里头好几个漏洞,比方什么叫做天色已晚,这才申时刚过,太阳还在天上高高挂着,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再说本来就是说要跟老太爷一起吃个团圆饭的。
不过谁都知道太夫人顾虑的是什么,除了孩子还不到一岁,只会嗯嗯啊啊的顾九曦,剩下的人都是一阵又一阵的紧张,生怕自家的孩子一会当着老将军的面哭出来,若是太夫人不开口,怕是她们自己也要让孩子回去了。
所以太夫人这话说出来,不管是徐氏还是孟夫人,又或者是几个在孩子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都是长舒了一口气,甚至有点感激的跟太夫人一一道别。
孟瑞懿也被抱回了屋里。
很快这在外头等着老将军吃饭的,就只剩下五口人了。
太夫人一人坐着,徐氏紧挨着孟夫人,顾九曦则是跟孟德笙坐在一处。
老将军动作很是迅速,顾九曦才喝完一盅茶,他便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衣裳从里间出来,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些。
太夫人已经吩咐下人去换菜了,现在是一点都不紧张,笑道:&ldo;我们去吃饭?&rdo;
老将军嗯了一声,正说话间,外头又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打头的是孟老爷,身后跟着孟德善。
一看见这两个人,顾九曦就觉得自己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厌恶来,一个不配做爹,一个不配做弟弟。
两人在老将军身前站定,跪下去一一问安,孟老爷甚至还红了眼圈,道:&ldo;父亲,你可总算回来了,儿子不孝,让您一人再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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