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峤和贺兰和正在一间值房里忙着。此处平常守备森严,闲杂人等甚至连靠近都会被打罚,只因这里是专门服务于皇帝的谍报部门,收集有大量秘密情报。现在张峤正快速搜寻一些目标官员的册卷,一边浏览一边画出要点,贺兰和则将这些要点总结抄录在小纸条上。白殊迈步进来,对两人招呼道:“季贞还没过来帮忙?”张峤抬头看见是他,又低下头去继续忙,一边回道:“他去料理南衙禁军,估计还得有一会儿吧。”东宫卫一进北辰宫,大部分兵力跟着谢去闯宣政殿,卫国公祖孙两人则去抢兵符。拿到兵符之后,程,白殊自然清楚。他看贺兰和案上垒起一小摞褶本,便走过去问:“这是还没抄出来的?”贺兰和应过一声,白殊便分了一部分到另一张案上,帮着一块抄。他虽写字速度慢,但能多一个人做总能分担一些。白殊一边抄着,一边和张峤道:“子山,回头等朝中稳定下来,我得麻烦你给我补一补人员信息。”张峤一心两用地笑着回他:“成,你不嫌烦就行。”贺兰和惊讶地看一眼白殊:“三郎,你真要听啊。我每次听到那些人之间那么多七弯八拐的关系,真是头都要晕了,宁愿去造两架织机。”这话听得白殊和张峤都笑起来。白殊当然是不耐烦去记那些,不过他有小黑这个作弊器。只要让张峤对着小黑讲一回,以后他就可以随时查询。那边小值房中三人说说笑笑地干活,这边偏殿的气氛可还紧绷着。按着兵变逼宫,成功的人该急着继位,可谢却只不紧不慢地喝茶,竟像是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众官员看他不透,都在心里琢磨着莫不是还要走个三请三让的程序?如今殿中实职最高的是尚书右仆射,其次是御史大夫。右仆射看看上首的谢,给御史大夫使个眼色,御史大夫回他一个眼色你官大,你说。右仆射心中叹口气,只得带头站起身,群臣也纷纷跟着起来。谢放下茶盏看过来。右仆射躬身:“臣等恭请太子继位。”群臣跟着躬身:“恭请太子继位。”谢抬手:“诸公且坐。”这一句却是搞得群臣更是莫名,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还是御史大夫道:“敢问太子,对圣上有何打算?”谢扫视群臣:“孤之皇位,不随伪帝。”群臣听得心中一咯噔太子竟是真要不认嘉禧帝的帝位!兵变逼宫,废立皇帝,这种事史上不乏有之。可不承认前一任皇帝的合法性,这可就不太让人能接受了嘉禧帝都成伪帝了,那他们这些得他赐官的臣子,是不是也成了伪臣?不过,看看殿中诸多东宫卫,倒也没人敢站出来反对。嘉禧帝执政十几年,敢当面犯颜直谏的那批硬骨头,不是被整死了就是下调地方了。至少,在这里的人都知道讲究个变通的方式方法。有人便道:“可是,太子,您的太子之位便是圣……是今上所封。”言下之意不认这皇帝,那谢的太子身份也就没了。谢目光转向他,直看得他垂下眼去,才道:“孤乃康宗皇帝唯一子嗣。”父死子继,名正言顺。康宗的儿子就谢一个,太不太子的一点都不重要。下方那人顿时噎住。却又有人道:“可今上当时是由宣贤太后所立,亦合理法。”不过他立刻收获身边众多同僚的一堆“蠢货”视线。谢这回看都懒得看那人,只道:“宣贤太后被伪帝所欺骗。若她知道先帝是伪帝所杀,如何还会留他。”嘉禧帝谋害先帝后,这已是铁案。一时间众人也想不出该如何绕开这一点,去给他争取合法性。最后还是御史大夫道:“太子不欲继今上之位,可朝中又无太后主持大局,那……该如何继位?”不管事实如何,明面上,朝中臣子都不能以下犯上去废立皇帝。逼宫的情形下,要么是由前一位皇帝“让位”,要么是由太后、太皇太后来行废立之事。现在谢不承认“让位”,又没有更高辈位的太后主持,这个“继位”一下就给僵住了。众官员纷纷向御史大夫投去敬佩的目光,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却在这时,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众人又循声望去,发现是安阳府尹谢元简。谢元简道:“太子是继康宗皇帝之位,自然是凭借康宗皇帝的遗诏。”众官员的脸色顿时变得微妙起来这是要矫诏了。御史大夫沉着应对:“时间过得太久,十几年前的遗诏,圣旨的编号差得太远。”谢元简直接挑明了说:“寻一封当时不甚重要的圣旨,取而代之便是。”这下御史大夫也没了法子。不过,却听一声稳沉之后从殿外传来:“你们不必寻思那些乱七八糟的,当年先帝就留有诏书传位于子。”众人一惊,抬头望去,就见卫国公与一头发花白的文士一同走进殿来。卫国公先对谢抱拳:“禀殿下,北地来的一万精兵已入北辰宫,卫率正在安排布防。”谢颔首:“辛苦外祖父。”一句“一万精兵”,听得众官员心底都打了个颤,今日是再没了争下去的胆气。却见谢起身走去,却是扶住那文士道:“先生请上坐。”文士对谢笑笑,让他扶着自己走到上位,却没坐,而是取出一封明黄圣旨,朗声道:“当年先帝所立传位诏书在此,请太子奉诏继位。”此时不少两朝老臣已认出他的身份,右仆射失声道:“吕玉?”怀伤笑道:“难为李公还记得在下。其实先帝很早便已立下传位诏书,此诏的存档亦可查到。只是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当年伪帝弑帝逼宫,卫国公远在北地不及救援,我等度其情势,认为一诏不足以救太子于水火,才隐而不提。”随后他又提了两位致仕还乡的老臣之名。卫国公环视殿内,哼笑一声:“诸位看,是现在就念,还是待去查过底档,出京去请来那两位,再让太子继位?”两人说得如此有底气,想来那诏书不会有假。最主要的是,一万精兵在外,谁敢说让太子再等上一两个月?众官员相互间使着眼色反正太子是必要继位的,至于对今上的处理,待回去商量过对策,明日再争不迟。这么想着,群臣也就纷纷跪了下去。谢扫视过一殿脊背,目光又转向怀伤和卫国公。怀伤笑着对他点点头,眼中泛泪花。谢揭袍跪下。怀伤展开圣旨,缓缓念起迟了十五年才被拿出的诏书。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写到白殊封王,没来得及orz,只好明天再写了------------------封王新皇继位,山呼万岁。坐实天子之名,谢一改先前在朝堂上一言不发的低调,雷厉风行地下达一系列官职变更。升尚书右仆射为左仆射,令卫国公出任右仆射,升御史大夫为中书令,令怀伤出任侍中,赐谢元简、曹中丞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最后让群臣公推御史大夫,与两位可赐同中书门下者。政事堂成员组建好,谢便让群臣都散了,只留诸宰相在宫中用午饭,饭后召开政事堂议事。谢让宫人将饭食送来,自己便带着卫国公与怀伤换去另一处。他一点没避讳,一边往外走,就一边问冯万川:“三郎去思政殿歇下了?”听得身后众宰相面色微妙,唯有谢元简一副处变不惊的淡定模样。冯万川低声道:“楚溪侯去了张公子和贺兰公子那儿,说是那么多活儿,不能独他一个歇着。”谢微愣,随即笑着摇摇头,又道:“他们吃了吗?”冯万川:“陛下放心,适才小厨房已经送了午膳去。薛公子也在那儿,四人一块儿吃的,说是再忙一个多时辰也就做完了。”谢微颔首,叮嘱道:“你多过问着。”冯万川笑着应下。跟在谢身后的卫国公和怀伤对视一眼,都笑得既无奈又欣慰可真和当年先帝一模一样啊。用过午饭,新帝主持的第一次政事堂会议开始。除了卫国公和怀伤,其余人都以为谢会先议如何处置嘉禧帝,却不料,谢直接拿出一卷诏书让众人传阅。诏书上用优美的词句夸赞了白殊的种种功绩得仙人赠医书以断孟夏腹痛症病根、平息大疫,得祥瑞赠嘉禾以救江南灾荒,推广肥皂、曲辕犁、木棉以救民生之困,领兵解历平之围,截杀泰粟王。有人看到一半便惊得抬头:“陛下,这对楚溪侯可溢美太过了!别的倒还罢了,这截杀泰粟王……”就楚溪侯那出了名的病鞅子?卫国公抚着须打断他道:“确是楚溪侯料敌于前,才能截杀泰粟王。你可要将当时参与行动的东宫卫都召来问问?”那人听闻,不可置信地看向卫国公,之后虽没再说什么,却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只当是谢抬举白殊。此时其余人看到诏书最后,表情更是一言难尽地微妙。左仆射道:“陛下,您如何想到要封楚溪侯为摄政王?”谢看过去:“怎么,李卿以为,凭楚溪侯之功,不足以封王?”左仆身讷讷道:“可这是摄政王……”按说,白殊是谋反首恶白泊嫡长子,因功特赦其罪便罢了,结果现在封王不算,居然还封上摄政王,实在荒唐。中书令暗暗环视室内一周,最后目光落在怀伤身上。怀伤的文才他尤有印象,这一篇诏书明显是出自这位当年的状元郎之手。而怀伤现在坐在审核诏书的门下省侍中之位。显然,就算政事堂别的人都反对,只要怀伤站在谢那边,这封诏书就能合法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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