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偶尔飘过人影,窗外的人都在欢喜地唱歌,没有人觉得不开心。她也不知道她要不要开心,今天是她成婚的日子,她应该开心的。又或是,她终于能如愿与心上人成婚了,她要开心。赵敬喝了很多酒,喝到倒在桌上,稀里糊涂地傻笑。君瑜看赵敬醉了,把他扶回房,不忘嘱咐他:“大哥行得稳些,不要闹了笑话。”“我知道。”赵敬立食指噤声,“你回去吧,替我多喝几杯。”“大哥……”君瑜欲言又止,“里头是长公主,你不要乱了分寸。”赵敬好像忽然清醒了。他笔直地站在那儿,说:“我知道,你走吧。”屋外很吵,但关了门,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赵敬缓缓走到圆桌边,先看见长公主的裙摆,手中的团扇,再往上,兴许是她露在外面的眼。可他并没有再往上看,而是停在李思疏的团扇上。他静了半晌,叉手说:“臣赵敬,拜见楚国长公主。请长公主安。”李思疏的笑容凝在嘴边。她想与赵敬对视,却始终不能与赵敬视线相交。她还抱着一些期冀,呼唤道:“官人。”她希望能听见赵敬的一声“娘子”,可是赵敬却说:“长公主安。”李思疏心头一震:“赵瞻悯,是我对不起你。”“能与长公主结发,是臣三生有幸,何来长公主对不起臣之说。”赵敬再拜,“长公主为君,我为臣,做臣子,决不忘君臣礼节,请长公主放心。”“你是在怨我么?”李思疏站起身,“怨我断你仕途,葬你前程?”她向前一步,赵敬便后退一步:“臣怎敢怨长公主,更不会心有它想。”“那你为什么不肯看我?你是怕我貌丑,还是心有怨恨,所以不愿看我?”赵敬已经退到门边,再不能退了。“长公主为君,我为臣,为臣之道,便是尊君敬君,又怎能直视君上。”李思疏冷笑两声:“你拿君臣之道来压我,是么?”“臣不敢。”李思疏转过身去,望着喜被红枕,一滴泪从眼中落下。她说:“好一个臣不敢。”赵敬一句话都不回她。“我心中的赵瞻悯,不应该是如此的。”李思疏擦净眼泪,“赵瞻悯腹有诗书气自华,其为人正直,仪表堂堂……”那后半句,她实在是不忍说出口:怎会是如此冷漠无情模样!这屋内又静下来了,把屋外那些喧嚣都放了进来。刺耳的欢笑声躲不掉地,全钻到李思疏耳中。赵敬冷冷说:“赵瞻悯,从来就是这样的人。”【作者有话说】[1]:檐床,只设坐而无轿厢之便轿。[2]:本段化用、借鉴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四《公主出降》,侯印国译注,三秦出版社。[3]:同上。[4]:阴阳人,也叫阴阳师、阴阳先生,是以看风水、相宅、相墓、占卜为生的人。[5]:本段化用、借鉴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五《娶妇》,侯印国译注,三秦出版社。这一段有作者私设。新皇后的曾祖父叫徐歇,徐歇除次登场是在,太后斥责李祐寅时提到的“太宗平顺年间名将徐公”。改的时候顺便回顾了一下,发现写得很烂,所以小小的修改了一下。国庆快乐,一些迟到的祝福。十七问明月(二)长公主出降,官家与皇太后并不能出宫送亲。相比宫外,宫中就冷清许多了。李祐寅也叫人摆了歌舞,等着月亮升起的时候与朱怀颂一起看。曲子是听了很多年的曲子,舞也是看了很多年的舞,回回都是一样的。朱怀颂已经记不清看过多少遍了,也许她已经厌倦禁庭里没有生气的歌舞,但她还是要看下去。“娘娘瞧起来不高兴?”李祐寅端起酒盏,“长公主出嫁,娘娘应该高兴才是。”朱怀颂冷笑一声:“高兴?官家已经得到所有想得到的东西了,自然不知‘不得’的滋味。”底下还在跳舞,李祐寅的目光落在这些舞女身上。他喝了一口温酒,说:“娘娘此言差矣。我并没有得到所有想得到的东西,长公主也从未有过‘不得’。”“我知道官家最想要什么,官家也知道长公主将来得不到什么。”朱怀颂叹了一口气,“官家知道怎么样才能摧毁一个人,当然使出全力。”“您是说,我摧毁了阿姊?可是娘娘,有舍才有得,有得必有舍,只要能得到,舍弃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呢?”李祐寅恳切地说,“我分明是在为阿姊着想,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她能够幸福了。”“这里没有旁人,官家就不要演戏了。”朱怀颂意味深长地望了李祐寅一眼,“有观者才算是戏,如今只有你我二人,这一出戏唱得很无滋味。”李祐寅大笑着喝完最后一口酒:“娘娘要同我演戏,我怎么敢不奉陪呢?”他放下酒盏,脸上笑意全无了,“这皇宫不就是戏院么,娘娘和我唱了这么多年母子情深,即便无人来看,不也还是唱了?”底下鼓乐声骤停,宫人俯首站了一排,不再吹曲跳舞了。李祐寅皱着眉头问:“怎么不演了,怎么停下来了?”宫人们叉手说:“回官家,舞完了。”“哦,舞完了。”李祐寅像是醉了,“可是我的戏,还没有唱完。”“官家以为这么多年来,我是在演戏?”朱怀颂挺直身背,“官家没唱完就接着唱吧,好好唱,唱一出举世无双的‘母慈子孝’啊。”过了很久,李祐寅才起身恭敬朝朱怀颂行礼:“夜深了,臣恭送娘娘。”“我怎么敢要官家送,这舞还没完呢,官家走了,谁来看。”朱怀颂慢悠悠往外走,“回回都是一样的舞一样的乐,官家看不腻,我已经腻了。”李祐寅沉默着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他低头浑浊的酒,猛地把杯子砸到地上去。酒水飞溅,淌得到处都是,那些宫人大惊,马上跪下来磕头谢罪。“退下吧,都退下吧。”李祐寅疲惫地闭上眼,“下一回不要再让我看到一样的舞了。”宫外略有声乐,顺着冬风飘进禁庭。李祐寅步行回寝殿,四周清冷,除了灯盏与月,再不见光了。月亮凄凉地挂在头顶,弯弯的,似一把能剜人的刀。他怔怔看着,忽然说:“今日怎么不是圆月呢。”韦霜华说:“回官家,月亮十五才圆呢。”“是么?”李祐寅喃喃,“我糊涂了,都忘了今天不是十五。”他沿着宫巷一直往前走,走了很远,将要路过一处小阁。“前面是映杏阁吗?”他问。韦霜华答道:“是。”李祐寅迷茫地,要走到映杏阁去。他身后的黄门们欲跟着,却被他拦下:“我一个人走,谁都别过来。”夤夜无光,愈往里走,黑夜里那些楼阁宫宇就愈看不清晰。分明昏暗,李祐寅却能辨认出阁里的每一株草、每一棵树。顺着游廊往里走,他忽然听见一声:“二哥!”映杏阁已经没有人了,是他在幻听。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了,他在哭:“不是我,不是我!”“太子殿下薨了,太子殿下薨了!”“白日里你去了哪里?你有没有见过你大哥?!”李祐寅奔跑在满是花的游廊里,天很亮,亮得直刺他的眼睛。有很多无形的手要抓住他,要把他抓到更刺眼的地方去。他躲在映杏阁的柜子里哭,他害怕有人找到他。他浑身都在发抖,他要把自己埋在柜子深处!可是很快就有人找到了他。“二哥,你要做太子了。”李祐寅抬眼,是爹爹打开了柜门。“你大哥死了,你就可以做太子了。”爹爹轻抚李祐寅的脸,“你快出来,让所有人都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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