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平静地点头应下:“我身上所不能提起的,恰恰就是季贤想要隐瞒的。如今三大州府已定,下一步便是越长江攻浙安,严氏灭门在即,如此危急之时,他们手上的筹码能够得上分量的便只有天门关。
天门旧案是唯一能逼得铁甲军脱离掌控,从陛下的天子剑,变成其乱江山的手中刀。
所以,季贤才要在临死之前告诫陛下,时局恐有大变,但又要时时提防着我知晓旧案生变,只能下留棋局以示警,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沈玥缓缓攥紧了袖中的手,摩挲着温润如玉的棋子:“他既要警告朕,在严氏下手之前尽早做下防备;又要防着仲父,知道旧案再起时义愤难平,起兵造反;最后这棋局终了之时,还能如他所愿,将他十年磨剑,转投世家的毕生之志做成……”
一张棋局,满盘棋子,算尽时局大势。
季贤在以身赴死之后,还能以区区一纸棋谱,和他隔着阴阳生死,下这一盘九州之棋。
一阵从灵魂而起的战栗,直冲上沈玥的脑海。
他读书万卷,却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究竟是棋逢对手的畅快淋漓,还是永失至交的扼腕叹息。
“当真是好一个思齐大才。”
萧亦然回握住沈玥的手,宽慰地握了握:“你我皆身在季贤的这一局棋中,季贤可是再三提点陛下要向我瞒住真相的,如今铁骑横扫了江北,袁钊拿下了河北,漠北军侵占了秦岭的矿脉……铁甲军南征北战遍布九州,猛虎出樊笼,一旦生变,怕是连我都难压得住。”
沈玥瞬时明了他的意思——这就是季贤的这一局棋,无解之处所在。
所有棋子都在相互绞杀,只论旧怨,没有私情。
他握着萧亦然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他手上的伤疤。
这些时日他盯得紧,萧亦然一顿不落地吃着抑制蚀骨毒的药,这双手一直是冰冷的,但好在耐心地多捂上一会儿就会慢慢地热起来。
就好像只要有了他,只要他们握住了彼此的手,铁甲军和皇权之间脆弱的平衡就能坚若磐石,他仲父就能如同摘下银锁扣那样,轻易地放下这么多年的仇怨和痛苦。
就好像这些年萧亦然为之做出的退让和牺牲,横亘在二人之间的沟壑山海,在彼此心意相通的一瞬间,便能如天降神迹般,被儿女情长抹平。
实则隔阂依然在,矛盾依然在,仇恨、痛苦、牺牲也依然存在,并会在从今往后的日子里,永远存在。
国耻血仇,只要借此挑起铁甲军对朝廷不满的源头,将军政推至对立,便尸山血海,江山倾覆。
权谋之局,便是一场混乱绞杀的棋局,没有绝对的赢家,也无人能从其中全身而退。
沈玥深吸了口气,转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翻涌着无名的情绪:“所以,倘若我要彻底根除严氏,平复旧案,就只能背负着仲父和铁甲军的生死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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