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而行,越过如同死寂的长廊,前方通往佛堂的路上,两边儿的桐树舒展枝桠,夜色里看着有几分可怖。
佛堂的门是开着的,香火灯日夜不息。
曹氏还未进门,就看见蒲团上跪着一个人。
何等虔诚的背影,叫人肃然起敬。
当初曹氏才嫁入欧家,又何尝不是对这位老夫人充满了虔敬之心,岂料竟成此生噩梦。
曹氏盯着欧老夫人背影看了半晌,想到父亲的话,正要离开,里头的老夫人忽然道:&ldo;是长媳么?&rdo;
曹氏脚下一停,老夫人道:&ldo;进来吧。&rdo;
四周无人,望着里头那个背影,这许多年一直在欧老夫人积威y影笼罩之下,对老夫人的畏惧已经深入骨髓,又深知这妇人的种种非人残忍之处,此刻竟有些不敢靠近,但又无法不从。
曹氏慢慢走进佛堂,垂首立在旁边。
欧老夫人手持念珠,垂着眼皮,嘴里低低念咒,又过了半刻钟才打住。
欧老夫人道:&ldo;阿添如何?&rdo;
曹氏道:&ldo;睡下了。&rdo;
欧老夫人道:&ldo;那就好,先前他因为那个十八子的话,未免胡思乱想,你要多安抚他才好。他是我们欧家的长男,在这个时候越发不容有失。&rdo;
曹氏听到&ldo;长男&rdo;&ldo;不容有失&rdo;,嘴唇翕动,无法出声。
欧老夫人歪头看向她:&ldo;你怎么了?&rdo;
长明灯的光下,老夫人皱纹叠布的脸显得格外诡异,原本的慈眉善目里透着几分y冷,曹氏几乎骇然后退:&ldo;没、没什么。&rdo;
欧老夫人盯了她一会儿:&ldo;听说下午你父亲突然来了?是有什么事?&rdo;
曹氏便把对欧添所说的也说了一遍,却因紧张,有些结结巴巴地。
欧老夫人道:&ldo;你父亲是个有福气的,这样的年纪了居然又添了香火,可见是你们家积了德,善有善报。&rdo;
&ldo;善有善报&rdo;,四个字更如针刺一样,让曹氏身上微微轻颤。
欧老夫人叹了口气,道:&ldo;我乏了,你替我在这里念一卷经吧。&rdo;她说着抬手,示意曹氏来扶着自己。
曹氏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却看见手背上的伤疤,烛光下依稀又是一片血红,仿佛回到了自残的那夜,十指连心,痛不可挡。
&ldo;老夫人既然知道善有善报,为什么还要做那些事。&rdo;鬼使神差地,曹氏未曾伸手,反而轻声问。
欧老夫人皱眉,曹氏道:&ldo;老夫人吃斋念经,难道不知道做这些事会遭报应的?&rdo;
欧老夫人听到这里,才冷笑道:&ldo;这话竟像是添儿问出来的,我已经跟他说明白,这样做都是为了欧家的香火着想。&rdo;
曹氏道:&ldo;老夫人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长房里的,二弟房里的,甚至连夫君的长姐……是不是还有更多?您怎么下得了手?而且长姐那时候已经七岁了,您怎么能……&rdo;
欧老夫人道:&ldo;她若不死,怎么会有阿荣?&rdo;
曹氏呆立原地,欧老夫人想起往事,嘴角挑着一抹冷酷笑容:&ldo;那贱丫头实在命硬,怎么都不肯死,就算掉进水里还拼命挣扎,我按着她的头,反被她在手上挠了一道,气得我用龙头拐猛击她的头……她才肯撒手……&rdo;
曹氏听得毛骨悚然,欧老夫人看着她的脸色,道:&ldo;你怪我心狠?若不如此,如何能震慑住那些想投胎到欧家的女鬼?当初传授我这法子的法师就是这样说的。果然,那贱丫头才死不久,就有了你二弟阿荣,是不是很灵验?&rdo;
曹氏后退,脸色骇然若鬼。
欧老夫人却上前一步,盯着她的双眼道:&ldo;有件事你错怪了我,你房里大女夭折跟我无关,所以她死了后,二女又紧随来了,若不叫这些女鬼知道厉害,他们一个接一个的都会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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