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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1章（第1页）

张厉生和张溥泉还有些疑惑，便把河南粮食局长卢郁文叫来问询。卢郁文闭口不谈灾情，只说今年的征粮任务正在顺利进行，保证不辜负蒋总裁的重托。

两位特派专员就这样回重庆了，老蒋得到&ldo;确切消息&rdo;也心安了。

如果说常凯申之前还是被骗，那么从此时开始，就变成了&ldo;甘心被骗&rdo;。他的关注点不在灾情上，而在征粮任务是否能够完成，因为军粮已经严重不足‐‐这就像当年四川大灾，刘湘捂着军粮不肯全力赈灾一样。

河南省主席李培基是昏官吗？

当然不是，此人能力极强，在当时的国府官员中能够排名前三。

用戴季陶的原话来说：&ldo;中国只有一个半人才，半个是李培基，另一个完才是朱家骅。&rdo;

河南粮食局长卢郁文是昏官吗？

当然也不是，此人乃知名经济学家，他早就看出情况不对，并且还写文章论述了河南的经济状况。

这两人都捂着灾情不报，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老蒋的心思。

事实上，就是因为军粮奇缺，他们才被老蒋派去河南的，这属于老蒋对他们的重视和信任。他们必须全力完成征粮任务，于公是保证抗战大局稳定，于私是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和报答老蒋的栽培。

至于河南老百姓的死活，那就只能抛之脑后了。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征粮与杀人

云岫楼。

常凯申颇为烦心道：&ldo;这个周明诚，怎么又来了？就说我身体不适，已经卧床休息，让他有事改天再来。&rdo;

&ldo;是，总座！&rdo;侍从副官躬身退出。

不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内卫的喊声：&ldo;周先生，你不能进去，否则我就不客气了！&rdo;

&ldo;你有种就开枪！&rdo;周赫煊说。

&ldo;周先生，不要让兄弟们为难。&rdo;内卫哀求道。

周赫煊喝道：&ldo;河南每天都有人饿死，死那么多人是要遭报应的，这些报应也有你们一份！快让开！&rdo;

&ldo;周先生……唉，你别夺我枪啊！&rdo;

&ldo;砰！&rdo;

一声枪响，老蒋吓了一跳，连忙让身边侍从去看个究竟。

侍从回来说：&ldo;是周先生开的枪，无人伤亡，他已经被内卫们抓住了。总座，该怎么处理？&rdo;

常凯申头疼道：&ldo;让他进来。&rdo;

周赫煊大步而入，将一沓资料拍在书桌上：&ldo;这些都是《大公报》记者从河南发回的消息，若蒋先生今天不见我，那么明天我就让《大公报》报道出来。&rdo;

&ldo;什么情况？&rdo;常凯申问。

周赫煊道：&ldo;先来说许昌吧。许昌的灾情并不是最严重的，但许昌饿死的人却最多。许昌县长王恒武为了政绩，去年就把田赋税额提高，而且高居河南诸县之冠！他今年的征粮口号是：宁可饿死十个老百姓，不叫饿死一个兵！&rdo;

常凯申说：&ldo;宣传口号而已，这也是为了抗战考虑。&rdo;

周赫煊冷笑道：&ldo;他可不仅是喊喊口号，你知道这位王县长是怎么征粮的吗？但凡有超过四五十亩地的富户，他就派6个人、3头牲口拉车坐催，人员和牲口的伙食均需该户供给。&rdo;

&ldo;干得好！&rdo;常凯申拍手称赞，&ldo;富绅地主大部分都是蛀虫，他们串联保甲长躲避征兵、征粮，若不用雷霆手段，他们连一个字儿都不想出。更何况，国家征粮是按市价交易的，又非白拿。让地主富绅把多余的粮食卖做军粮，于国于民都大有益处。&rdo;

&ldo;但你知道那些征粮的人是怎么做的吗？&rdo;周赫煊怒道，&ldo;他们住在富户家里，顿顿吃白面鸡蛋，牲口也必须食精粮，而且还经常敲诈勒索。许昌县那些有几十亩土地的富户，居然被那位王县长搞得家里饿死人！还有，他们不但对富户如此，对普通农民同样如此。征粮人员住在农民家里不走，农民自己没饭吃也只得交粮，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全卖了买粮食上缴。农民买粮食用的是市价，而卖给征粮官却只能收官方价。现在许昌所有农民家里都空了，没有耕具，没有牛马，更没有留种的粮食，这种竭泽而渔的征粮手段，让明年的征粮任务如何完成？&rdo;

常凯申点头说：&ldo;确实有些过分。&rdo;

周赫煊又说：&ldo;现在许昌县黑市粮价暴涨，市民已经买不起粮食了。对了，你的三青团许昌分团干事长杨却俗，他小儿子已经因为营养不良而患病，快病死了！&rdo;

常凯申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三青团是由蓝衣社和系骨干分子组成的，由常凯申亲自担任团长，更被他寄予厚望。现在三青团许昌分团干事长的儿子居然也快被饿死，这简直在开天大的玩笑。

&ldo;百姓本就受灾，地方官员还如此横征暴敛，无异于雪上加霜。&rdo;周赫煊说，&ldo;据不完全统计，许昌县已经饿死了两万多人。照此情况下去，到年底至少要饿死五万，到明年春天肯定超过十万人饿死，甚至有可能饿死二十万人！&rdo;

常凯申沉默不语。

周赫煊又说：&ldo;我知道中央政府已经开始赈灾，也知道征粮是为抗战做打算。但河南省那位李培基主席太过厉害了，他强行压低粮价，并且严格执行。这在正常年月非常难得，我都要赞他一声好官干吏，避免了粮商富户趁火打劫的可能。但现在不能啊，省政府强行抑制粮价，而民间的粮食又被征走，富农及以下农户家里的粮食都被掏空，只有大地主和粮商还有存粮可用。这些大地主和粮商害怕被政府盯上，已经不敢卖粮了，甚至偷偷往外省运售。而外省的粮商因为河南粮价太低，又不愿把粮食运过来出售，导致整个河南市面无粮。别说穷人，就连那些有钱人，现在拿着钱都买不到粮食！如此赈灾，就算中央拨100亿赈灾款都无济于事，除非直接往河南运粮。&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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