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是要她宽衣。秋冬时衣裳穿得多,脱了外裳,里头还有中衣挡着,夏天就没那么层层包裹了‐‐去年这种时候,韩蛰可没叫她帮着宽衣过。
令容想了想,不理他,自往旁边去倒水喝。
韩蛰也没为难她,唇角微动,大步进了浴房。
令容喝了点水,让枇杷剪完灯花进来铺床,忽听里头韩蛰叫她,迟疑了下,走到浴房外,&ldo;夫君还有事吗?&rdo;
&ldo;伤口仿佛撕裂了。&rdo;韩蛰声音低沉。
令容眉心微跳。这人走在刀尖,时常便遭凶险,受了伤也装得没事人一样,倘若真有伤口,喝酒可不好。她心里懊悔,忙道:&ldo;夫君小心些,我找好药箱,待会帮你包扎。&rdo;
&ldo;不必。你过来。&rdo;
令容迟疑,里头又传来韩蛰愈发低沉的声音,&ldo;你过来。&rdo;
毕竟已是至亲夫妻,令容呆站了片刻,脚步往里挪了挪。这回浴房门口换了结实牢靠的紫檀屏风,她看不见里头情形,绕过去,一眼就见韩蛰浸在浴桶里,赤着的胸膛,目光炯炯。夏日的水只兑得温热,没几丝热气,他的头发已打湿了,水珠顺着耳垂落下,滑过健硕肩膀,从胸前滑入水中。
&ldo;伤在背上,不好擦洗。&rdo;韩蛰一本正经,半靠浴桶瞧着她。
令容会意,脚步挪过去‐‐他一路风尘仆仆,在外赶路不及府中安稳方便,没法痛快沐浴。他平常挑剔爱洁净,回到府里自然是想好好擦洗一遍的,不慎撕裂伤口,确实倒霉。
这般赤着胸膛也不是头一回了,令容挪到他身后,&ldo;伤在哪里?&rdo;
韩蛰手臂绕过来,随便指了个位置。
他的背上确实受过好几次伤,还留着疤痕痊愈后的淡淡印记。不过此时除了一处疤痕已脱落的,别处并不见伤痕,更不见撕裂后应有的血珠。
&ldo;没撕裂,夫君放心。&rdo;令容有点怀疑是上当了,小声道。
韩蛰&ldo;哦&rdo;了声,&ldo;有点疼,还是得小心避开。&rdo;不由分说,将栉巾递给她,身子前倾,将挺拔的脊背留给令容。等了片刻,见令容没动手,回身一瞧,看她面带怀疑,遂肃容道:&ldo;真的疼。&rdo;
&ldo;唔。&rdo;令容只好动手。
……
栉巾柔软,缓缓擦过脊背,特意绕开了那处伤疤,有点痒。浴房烛光昏暗,安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和栉巾蹭过皮肤的细微声音。令容每回沐浴都是宋姑或枇杷帮她打香露擦洗,不知韩蛰是何习惯,低声道:&ldo;用香露吗?&rdo;
韩蛰坐姿端正,没吭声,脊背却紧绷着,低声道:&ldo;重一点。&rdo;
令容听出他声音里的沙哑,怀疑他是故意骗人,有点懊恼,加重力道随便蹭了蹭,恼道:&ldo;好了!&rdo;说罢就想起身。
韩蛰便在这时猛然转身,激起水花,溅在令容胸脯,犹带余温。
旋即伸臂将令容困住,呼吸都带着热气,沉声道:&ldo;这么敷衍?&rdo;
令容双颊通红,&ldo;明明没撕裂。&rdo;
&ldo;但是疼。&rdo;
&ldo;这点小伤,夫君又不怕疼!&rdo;令容被他湿漉漉的手臂抱着,胸前被水浸得一片湿热,不敢垂眸看他毫无遮拦的劲瘦腰身,目光无处安放,红着脸左右乱飘。
韩蛰忽然低笑了声,双臂勾她近前,攫住她目光。
&ldo;住在外面的时候,曾梦见过你。&rdo;他喉中咕噜一声,深邃的眼底隐藏火苗。
令容心里咚咚直跳,从没听韩蛰说过这种话,心像跌进春潭,咬了咬唇,&ldo;嗯。&rdo;
‐‐她也梦见过他,在好几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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