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谚识,孙悟空的孙,谚语的谚,远见卓识的识,该你了。”孙谚识笑哼一声,自报了家门。 少年愣了一下,旋即道:“朗颂,开朗的朗,颂扬的颂。” 孙谚识“噗”一声笑了出来,揶揄他:“我可没看出来你哪里开朗了。” 朗颂皱起眉,想反驳但又生生忍了住,他撇开头懒得理会孙谚识。他身旁的朗月则一直翘首盯着孙谚识,乌溜溜地眼珠子看得人心肠发软。 “进来吧,外面热。”孙谚识朝屋内甩了甩头。 “不必了。”朗颂很是有傲骨。 一番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孙谚识也没什么耐心,垂眸看着朗月道:“你是不要紧,你妹妹这么小小一只,要是中暑了怎么办,要晕可别晕我家门口啊。” 说完,他自顾自进了店,反正请也请了,进不进来就随兄妹俩的意了。 没一会儿,兄妹俩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孙谚识扫了他们一眼,继续专注手机上的游戏。 朗颂牵着朗月的手杵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孙谚识,嘴唇翕合几次就是开不了那个口。 朗月夹紧了双腿,抬起头殷切地盯着哥哥,又拉扯他的手催促。 朗颂的脸皱成一团,在妹妹殷切的期盼中咬咬牙开了口:“那个……能不能借你家厕所用一下,我妹妹想上厕所。” 孙谚识听到声音只懒懒地掀起眼皮,露出一片下眼白,看起来有点凶。 朗颂想说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孙谚识却又开了口:“那个是谁啊?这里可没人叫那个。” 朗颂的脸唰一下红了,他暗自捏了捏发烫的手掌,内心挣扎了一番他又轻声道:“孙……孙老板,借你家厕所用一下。” 刚才吃的瘪一下全找回来了,孙谚识心情大好,伸手往最里面那个货架一指:“往里走然后左转,走进院子就能看到卫生间。” “谢谢。”朗颂规规矩矩道了声谢,抱着朗月就往后院去了。 兄妹俩前脚刚离开,门帘被掀起一条缝,一道浑厚的声音比人先进店:“谁报的警?” 随即,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派出所民警一前一后进了店里。 孙谚识抬眸和打头的一位胖胖的民警对上视线,他诧异地睁大眼睛,然后无奈一笑道:“强叔,怎么是你啊?” 胖民警掐着腰,眼珠一动在孙谚识的店里扫了一圈,冷哼一声回答道:“本来不是我出警,我一看地址是你这,赶紧赶了过来。” 强叔本名华强,年近五十,他身材微胖,脸长得像弥勒佛般慈祥,对谁都慈眉善目,唯独对孙谚识没什么好脸色。 但这都是有原因的。 孙谚识十六七岁混不吝的年纪认识华强,对方见证了他人生中最傻逼、最叛逆的一段岁月。 那年高二,孙谚识他们班的班花放学路上被隔壁技校的小混混拦在巷子里猥亵了,心理遭受了巨大的创伤,差点因此而退学。 孙谚识知道这件事后,叫了十几号人向技校的那几个杂碎宣战。 双方约在一个废弃小学大战了一场,孙谚识领着十几个人干翻了对方二十几人,正准备撒丫子跑路时,被接到报案赶来的华强逮了个正着,几十个人被提溜到派出所教育了一番。 华强是个极富责任心的基层民警,生怕孙谚识大好少年误入歧途,自那之后时不时会来一次家访。久而久之,华强和他父母就成了很好的朋友,孙谚识管他叫一句强叔。 “怎么,你这叛逆期一阵一阵的,十几岁闹,二十几闹,现在三十几了还在闹?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华强走到柜台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用他特有的浑厚嗓音问道。 “冤枉我了。”孙谚识给他递了几张抽纸,“我打开门规规矩矩做生意,今天突然来了两个小鬼管我叫爸爸,我哪能消受得起,我告诉他们我不是他们的爸爸,他们就报警了。” 跟在华强后面的年轻民警黄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华强瞪了一眼,他又憋了回去。 “小孩呢?”华强敲了敲柜台面,问道。 恰巧这时朗颂抱着朗月从后门回到了店里,孙谚识朝着里面努努嘴:“那呢。” 孙谚识这小店面积不算大,几个货架占的满满当当,光线也不太行。 华强眯着眼,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朝他走来,等两人走近了他才看清长相,惊讶道:“小颂,怎么是你们兄妹俩?” 孙谚识诧异:“强叔,你认识这俩小鬼?” 朗颂抱着朗月从两货架中间的过道走了出来,他把朗月放在地上,低声叫了一句:“华叔叔。” 华强叹了口气:“你们俩真的叫我好找啊,搬家了怎么不告诉我,现在住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眼见华强像个老父亲一样对两个小孩嘘寒问暖,孙谚识感到有些不对劲,华强最爱济弱扶倾,听他话里的意思,这两小孩似乎过得不是很好?因为穷所以出来搞诈骗? 朗颂僵硬地扬了扬嘴角,完全没了刚才针对孙谚识时强硬的气势,乖顺地回答:“忘了告诉你了。” 华强显然是不信的,但也没有再追问,转头换上一副凶巴巴的表情,质问孙谚识:“说吧,怎么回事?” 孙谚识一脸无辜:“我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来这小鬼就不肯说,你还是问他吧。”他朝朗颂挑了挑眉。 华强又一瞬间切换成了和蔼慈祥的面孔,拍拍朗颂的肩膀:“跟叔叔说说是怎么回事,叔叔替你撑腰。” 朗颂也看出来了,华强和孙谚识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似乎还很好。他低头看着朗月圆圆的颅顶,朗月似有所感,仰头与他对视,然后嘴角翘起甜甜地笑了。朗颂浅浅一笑,心里的矛盾纠结被一扫而空,老老实实吧所有事告诉了华强。 孙谚识作为当事人之一,也从朗颂口中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女儿来。 原来朗月并不是朗颂的亲妹妹,而是他父母五年前捡到的一个弃婴,那个夹着孙谚识照片的银质挂坠项链,是朗月被遗弃时的傍身物品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月月绝对不是为了让攻受相遇的工具人哦亲子鉴定 朗颂父母都是外省人,十几年前来到江城。 他父亲郎世勇是建筑工人,母亲余琴有先天性耳聋,很难找到工作,所以在江城四中附近出摊卖早餐。朗颂自小跟着他们在江城生活,一家人租了一套小房子,也算其乐融融。 五年前的一个秋天,天还没亮,余琴推着早餐车去往四中门口抢占摊位。经过人民公园时,她瞧见门口放着一个纸箱,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她以为是被丢弃的小猫小狗,走近一看才发现,纸箱里装着的竟然是一个才三个月左右的女婴。 秋天的早晨寒冷潮湿,小婴儿冻的嘴唇发紫,连哭都不会哭了,一双小手凭着求生的本能拍打着。余琴立马将小婴儿抱进怀里给她取暖,随后叫来了郎世勇,夫妻两人将小婴儿送去医院又报了警。 警方通过调查公园监控发现,当天凌晨三点,一个女人携带一个纸箱出现在公园门口,滞留十几分钟后,女人扔下纸箱离开公园,消失在了监控之下。 纸箱里装着朗月,她在深秋的凌晨无助地躺了两个小时,才在五点的时候被经过的余琴发现。 监控录像中丢弃朗月的女性将自己包裹严严实实,口罩遮面,还戴着一顶硕大的遮阳帽。她不仅将自己全副武装,还刻意躲避着公园周遭的监控摄像头,很快消失在监控当中。 这个女人在朗月的襁褓当中留了一封信,述说了自己的苦衷。她未婚生子,女儿有先天性耳聋,男友得知女儿有先天性缺陷后抛弃了她们母女。她独身一人既无力抚养女儿也无力医治,不得已才把女儿丢弃在公园门口,希望能够有好心人收养。 从捡到弃婴的那天起,朗颂的父母就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小婴儿,也向公安机关表达了如果找不到孩子的亲生父母就申请领养的意愿。 夫妻二人虽不富裕,但尚有能力再抚养一个女儿,而且因为余琴自己是残障人士,所以对这个有先天性耳聋的弃婴有着特殊的情感。 警方通过多日的走访调查,未能找到这位丢弃女婴的女性,查找亲生父母或监护人公告见报60天,也未曾有人来认领朗月。确实无人认领后,夫妻二人最终如愿收养了女婴,取名朗月。 “既然有照片,那查到弃婴的亲生父亲应该不难啊,当初调查这起遗弃案的民警没有往这个方向调查吗?”黄超一边在笔记本上卖力记录着,一边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孙谚识和华强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同时向朗颂投去了目光。 “当时并不知道有这个东西。”朗颂摇低头看朗月,“月月被遗弃的时候身边放了不少东西,有衣服,奶粉,玩具等。这个吊坠被缝在一个毛绒公仔的肚子里,半年前这个公仔因为被玩得太久有点破了,吊坠才掉了出来,但半年前……” 朗颂没有垂下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华强也没有追问,转而问孙谚识:“这照片你有印象吗?” 其实不问他也能确定,照片里就是孙谚识,和记忆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模一样。 孙谚识点头:“我高二时的拍的一寸免冠照。”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撇去别的不谈,如果朗月真的是孙谚识的女儿,那朗月的母亲怎么会放孙谚识高中时候的照片而不是近几年的照片?又为什么把照片放在那么隐蔽的地方? “可是……” 黄超也想到了这点,刚开了个口就被华强一个凌厉的眼神顶了回去。 朗颂神色复杂地看着乖巧的朗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华强一脸慈笑道:“这事简单,拿月月和小孙的头发去做个dna亲子鉴定就行,一个礼拜就能出结果,小颂你觉得如何?” 这是最具有说服力的做法,朗颂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黄超收起笔记本,去警车里拿了一个信封袋取了两人的头发。 朗月还小,很多事情不能理解,朗颂尽量用手语和她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她半知半解但仍然很开心,就好像已经确认自己会有一个爸爸。朗颂也跟着笑,只是那笑容浮在表面,笑不进心里。 事情有了处理结果,朗颂想带着朗月走,华强拦住了他们:“你们两在店里吹吹空调,叔叔出去抽根烟,等下用警车送你们回去,想吃什么只管拿,叔叔结账。” 话毕,他丢了个眼神让黄超盯着兄妹俩,然后从柜台上孙谚识的香烟盒里抽了根烟,掀开帘子出了小店。 孙谚识收到信号,也拿了烟盒跟了出去。 华强走了一段路才靠着巷道旁一根电线杆站定,他望着叼着烟跟来的孙谚识,没好气道:“是不是你女儿?” 孙谚识苦笑:“强叔,您觉得有可能吗?” 华强嫌弃地斜睨他一眼:“谁知道你是不是酒后乱性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最后又不想负责任。” 孙谚识哈哈一笑:“我倒是想。” 笑完他嘴里又涌上一阵苦涩,他是同性恋这件事华强比他爹妈都先知道,他对女人根本不会有性欲,怎么可能会有女儿。 华强重重地叹了口气,千言万语都包裹在这一声叹息之中。 孙谚识吐出一团浓烟,胳膊肘撞了撞华强:“那两小孩怎么回事啊?” 华强又是重重一叹:“两年前朗颂他妈妈得了肝癌,治不好,去了。半年多前,他爸下班路上救了一个轻生的小姑娘,自己却溺死了。” 孙谚识夹烟的手顿了住,好半天反应不过来,直到烟头烫到了手指他才慌忙松开了手。 “那……兄妹俩怎么过日子?”孙谚识问。 “难过呗,朗颂他妈治病欠了不少钱,本来就过得拮据,他爸死后家里彻底断了经济来源。再加上妹妹没人照顾,他就休学带着朗月四处打零工。”华强吐出一口白烟,“小颂今年本该读高三,如果他爸还在,他已经参加完高考,下个月该去大学报道了。” 语言是苍白无力的,无法准确描述出生活压向一个还在发育期的少年是怎样沉重的负担,孙谚识只是稍微幻想了一下,如果自己高中时候失去父母撑起一个家,照顾一个失聪的妹妹,他就已经觉得喘不过气来了。 他用足尖碾了碾地上的烟头,又问:“听你刚才的口气,你很久没见过他们了?” “以前我三天两头就会去看他们一眼,给他们带点吃的。” 孙谚识接腔:“结果那小子又倔又傲,偷偷跑了。” 华强哼笑一声,被猜中了。 两个月前有段时间他特别忙,隔了一个多礼拜才抽出空来去见兄妹俩,结果两人租住的房子早已人去楼空,电话也打不通了,要不是今天这个报案,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 “那你是处理俩小孩他爸那事时认识他们的?”孙谚识又问。 提起这茬,华强闷笑了声:“不是,他跟当年的你一样,跟人打架呢,被我抓个正着。” “哦——”孙谚识拖长了声音,那朗颂脸上的伤疤和身上那丝匪气就不难解释了。 华强像是对读心术似的,一眼就看穿了孙谚识:“人家小孩跟你可不一样啊,你那是莽,他那是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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