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危亭摸了摸他的头发:“小朋友。”明炽胸口无声起伏了下。他忽然用力撞进影子先生的怀里。他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抱紧明危亭,力气使到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明炽很想说话,只是有那么几秒里,他实在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但没关系。完全没关系,他们那么默契。影子先生收紧手臂,那只手牢牢护住他的肩背。明炽闭上眼睛。他们的心脏隔着胸腔激烈地跳,吊坠那么好那么漂亮那么烫。吊坠跟着他,他带着他的每个家。他们带着每个家去冲浪,去远航去潜水,去看日升月落,去当船长。他回头就再买一辆车,还和当初那辆一模一样的。他开得特别熟,他带着影子先生去飙车去兜风去翻山越岭,去世界的另一头。“妈妈。”他听见影子先生对姨姨说:“火苗带我们出去玩。”灯火明炽还是第一次发现,墓园的夜景原来也好看。当然不是园子里这里肃静清幽,从外面看更像是片观赏性的园林,到了夜里也不显得压抑,但空旷寂静总还是难免的。明炽想起个好地方,他拉着影子先生来回绕了几圈,绕到一片山后的半斜坡。那里有相当柔软的草地,躺下来就能看到山下的景色。这条路明炽走得太熟,两条腿自己就认路。连时灵时不灵的方向感都没捣乱,一路摸着那些树打招呼,顺利找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明炽张开手臂,惬意地躺下去,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身旁响起轻微的声,有温度在清凉的夜风里靠近。他睁开眼睛,发现影子先生也脱了外套叠在一旁,学着他的动作躺下来。“很舒服。”明先生给出反馈,“香气很特殊。”他们的确被很淡的草木香裹着,明炽枕着胳膊,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不会被蚊子咬。”这种草种起来很容易,虽然一年一枯荣,但只要维护好,来年也会有新的自己再长出来。明炽是在上学那几年来种的。学校里的课业不重,也不拘束学生非要在画室里练习,所以他就会带着画架和画板来这儿。要是有人能跳到天上看,就会发现这片小山坡就在墓的正背后。明炽特地考察了好几遍,才挑中了这个位置。“不过那时候不会过夜。”明炽想了想,“天黑前就会下山。”毕竟也是墓园,这里又不全算是园子里,已经算得上荒僻。一不小心在上面待的太久,要么会吓到来巡夜的工作人员,要么会被来巡夜的工作人员吓到。今天是守墓员特地通融的。知道他以后不会再常来,所以说好了不会打扰,让他和那位一起来的先生在这里多留一会儿。明危亭对给小先生当枕头这件事多半有执念,挪开明炽自己垫在脑后的手,把肩膀分给他枕,和他聊天:“那时候住在什么地方?”“多半是宿舍。”明炽根据自己留下的信推测,“没有舍友,应该是单人间。”校方和他自己都有顾虑,学校又正好有单人间的条件。他那时候还没成年,在外面租房子的手续和流程都麻烦,所以是个相当合适的选择。他醒来后反应会过激这件事,最初是那场拐卖事件留下的后遗症。在之后的那三年里,其实已经差不多纠正过来,不会再失控得那样厉害了。可惜后来又有些不太愉快的经历。他入睡开始变得艰难,睡眠质量也不算好,陷在梦里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些梦也变得越来越压抑逼仄。能自己单独住,不用担心醒过来不小心伤人、不用担心魇在梦里打扰别人休息,失眠睡不着的时候可以开着灯画一晚上画……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是真的很轻松。“失策。”明炽想了一会儿,自己扼腕,“当时就该开朗一点,交几个朋友。”他翻了个身,捞过影子先生的另一只手,按在自己头顶:“怎么这么不酷。”“你尽力尝试了。”明危亭揉他的头发:“有人一直在阻挠,不让别人和你做朋友。”明炽怔了下,没有立刻开口,眼里露出些思索。他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只在出神,并没特地去想。他们这样面对面在草地里躺着,明危亭把揉他头发的手也落在他背后,安静陪着他整理那些藏在片段里的思路。明炽最后点评:“这么无聊。”他很快就推导出了正确结论:“要是没有这个人,我本来能有一大堆朋友。”“非常多。”明危亭点了下头,帮他补充:“找你玩都要提前一周预约,排日程表,不能插队。”……那倒也不至于夸张到这个地步。明炽咳了一声,正要开口谦虚,就听见影子先生忽然说:“不好。”明炽立刻撑起胳膊:“怎么了?”他还以为是有其他工作人员过来,搜索了一圈,没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发现射过来的手电筒光。明炽收回视线,低头看影子先生。“以后小先生会有一大堆朋友。”影子先生的神色很严肃,似乎真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找小先生玩要提前预约。”明炽愣了好几秒钟,忍不住笑出声。他昨天用手杖的时间太久,今天缓了一天。原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一直用右手撑着半边身体,心神一松就又不由自主一软。影子先生及时伸出手,稳稳当当把他接住:“怎么办。”明炽没有半点悬念,重新掉回影子先生的怀里,被轻敲了下脑袋。有些黑心债主。平时会讹人家一百多张画,但这时候居然相当讲规矩。还知道要提前预约,不能插队。“怎么办?”明炽索性跟他一起幼稚:“明先生也有一大堆工作,找明先生玩也要预约。”“给我你的日程表。”明先生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在轮不到我的时候去工作。”明炽笑得有点咳:“是好办法。”一听就是明先生的作风。以后每天临睡前,两个人一块儿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在台灯下面对日程表。今天宜工作,明天宜出门,后天宜哪也不去在家睡觉。晚上的风变得稍凉,明炽握了握影子先生的手,一起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明炽其实也完全没那么爱玩。他喜欢自由、喜欢不受拘束的生活,但也同样喜欢有目标的充实,喜欢只要不断努力和练习就能掌握的技巧。他其实有自己的计划,在系统地接受过驾驶船只的培训后,他还打算再去学更多的东西,要是条件允许的话还想学私人飞行驾照。公司的事当然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他的确没有再去当艺人的打算,但也准备抽时间把那几首歌重新好好录制一遍,再给几个小吉他手写些适合他们风格的曲子。他喜欢画画,大学里也学的这个专业,虽然暂时还没有卖画的打算,但临走前禄叔帮忙转交给他、那位集团创始人爷爷递过来的画展邀请函,也的确让他有点心动。……他还想攒钱。当然不是为了有安全感。明炽一向怎么都能活,几十块也有几十块的活法。手术前的明炽在信里给以后的自己道歉,有那么一段时间里,他总是不想让太多的东西留在自己身上,来不及送出去。那时候是因为不想让任何一件东西耽搁在自己身上,来不及亲自处理。不想等有一天,还要按照亲缘继承,交给别人来分配。现在完完全全不必想这个了,所以就不再有顾虑。明炽悄悄抬起手,按了按自己衬衫里藏着的宝贝玻璃吊坠。忽然有了攒钱的动力,是因为想送影子先生礼物。吊坠这么好看。这么好,他这么喜欢。他这么期待这一次出去玩,是因为这次旅行有姨姨和影子先生。……只不过,这些事都不必要特地说出来,只要一样一样去做就行了。明炽笑了笑:“不用这么麻烦。”他握住明危亭的手,那只手和他一块儿藏在口袋里,被焐得暖乎乎的:“这儿。”他把那只手摁在自己胸口:“有条影子先生专属通道,直达,不用预约,不用排队。”明危亭低下头,认真看他:“这么厉害?”“这么厉害。”明炽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胸口轻轻敲门,还帮忙配音,“火苗在家吗?”他一本正经地顿了一会儿,自问自答:“在,是影子先生吗?”明危亭笑出来,轻咳了下,模仿火苗老师的语气:“是的是的。”“是的是的!”明炽抿着嘴角,感谢本人的热情参与,“我准备好了。”明危亭怔了下,向火苗老师提问:“准备好什么了?”火苗老师相当不见外地把自己扔进他怀里,闭上眼睛,把影子先生的手臂留在自己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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