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背诵并复读骆炽说过的原话,骆炽的身形就跟着一顿。
想起当时信誓旦旦的自己,再想起今早醒过来发生的事,骆炽彻底解释不清,热意一路沿着耳后飞快渗进衣领:&ldo;真的!&rdo;
&ldo;我也是真的。&rdo;明危亭眼里显出笑意。他交出自己的一只手,任凭骆炽努力试图把这只手埋进沙滩里作为报复,继续向下说,&ldo;我后来换了条船。&rdo;
&ldo;换了船后,就不再做噩梦了,但对深海的恐惧依然在。&rdo;明危亭说,&ldo;后来父亲让人带我去处理了那条沉船。&rdo;
骆炽已经用沙子把他的手埋到一半,听到这里,胸口却不知为什么跟着微动,抬起视线。
&ldo;沉船。&rdo;骆炽想了一会儿才又问:&ldo;怎么处理?&rdo;
&ldo;打捞,拆解,依然有价值部分的回收利用。有珍贵的宝藏,就在修复后妥善保管。
明危亭说:&ldo;剩下的废弃物,送去熔炼炉彻底销毁。&rdo;
他们像在说一艘沉船,可不知为什么,骆炽又像是慢慢想到些别的东西。
骆炽看着影子先生的手,那只手被细沙埋到一半,但仍有隐约轮廓,只是这一点轮廓也已经开始变得不清晰。
明危亭以为他是累了,就接过了后续的工作,另一只手刚拨了些细沙想要埋上去,却被骆炽拦住:&ldo;拆解的时候。&rdo;
骆炽停了停,整理好自己的思路:&ldo;拆解的时候,如果有不想弄坏的结构,要怎么办?&rdo;
&ldo;船体结构吗?&rdo;明危亭稍一沉吟,&ldo;没有办法,拆解过程中的损耗是难以避免的。&rdo;
骆炽问:&ldo;特别不想弄坏呢?&rdo;
明危亭微怔,抬起视线看着骆炽。
他其实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事实上,在把这个故事讲给骆炽之前,他也并没有仔细想过,禄叔为什么会特地给自己挑这个故事。
骆炽把覆在他手背上的沙子仔细拨干净,又捡起那根小木棍,沿着他的手掌边缘描出轮廓。
沙滩被晒得很温暖干燥,那些细沙很快就又漏下去。前面被描出的轮廓迅速变淡模糊,只是片刻,就消失得不剩任何痕迹。
&ldo;火苗。&rdo;明危亭轻声说,&ldo;抱歉。&rdo;
&ldo;不是个好故事,我该更认真挑选话题的。&rdo;
明危亭握住他拿着木棍的右手:&ldo;去近海玩一会儿,水很浅,我不会让你滑倒。&rdo;
骆炽的右手没什么力气,被他握住就向旁边坠下去,落在沙滩上。
明危亭蹙起眉,他抬头想要说话,却忽然微怔。
骆炽看着他,依然弯着眼睛。他对那双眼睛已经格外熟悉,所以能轻易分辨出里面很少会出现的情绪。他完全不想让骆炽难过‐‐不等他回神,那双眼睛里的光忽然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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