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接下来,卫巍说:&ldo;奴才,奴才把云姑娘接回了宫。&rdo;
云,云梦晚?!
刘旭倏地拉起了卫巍,一阵风似的往外跑,边跑边问:&ldo;人呢?人在哪里?&rdo;
&ldo;奴才,奴才哪敢随意……安置,云姑娘还在,还在殿外的马车里。&rdo;卫巍感到自己的一把老骨头几乎散了架,跟着刘旭跌跌撞撞往琼华殿外奔去。
刘旭跑到了马车前,一把扯开了帘子。他看见了马车里的顾念,苍白的面容,紧闭的眸子。他亲手把人抱出,犹豫了一会儿,径直去了昆华宫。
昆华宫一如云梦晚离去的模样,铺陈的被褥,案上的摆件,全不曾换过,唯有宫人,日日来把宫里的每个角落打扫干净。刘旭没有吩咐过谁来做这些事情,但是宫里的管事,却明白一个道理:皇上可以将昆华宫里的一切,深埋在心底看不见的角落,可他却绝对不会允许,这看不见的角落萧条蒙尘。
即便是不能预见的偶然记起,或是心血来潮地蓦然回首,终究注定了有心人将此处精心维持成,曾经的模样。
刘旭小心翼翼将顾念放在沉香榻上,裹进温暖干净的蜜合色锦被里,他抬起颤抖的手,轻轻触摸了顾念柔软细腻的脸颊,墨色纤细的发丝……
忽然,刘旭愕然问卫巍:&ldo;卫公公,梦晚她,怎么会是昏睡着的?&rdo;
额,是啊,为何云姑娘她是昏睡着的?!卫巍昏沉的头脑,蓦然一个机灵。适才只顾得向皇上报喜,却忘记了眼前人是被桐斐砸昏了过去。该死的桐斐,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人怎么颠簸了一路还没有醒?!
看着卫巍的无措与慌张,欣喜若狂的刘旭微微回复冷静,他问:&ldo;梦晚她,到底是怎么了?&rdo;
&ldo;回皇上的话,云姑娘她……&rdo;卫巍禁不住刘旭眼底的威压,咬牙回话,&ldo;她是被桐侍卫打昏了过去!&rdo;
&ldo;桐斐!&rdo;刘旭的声音陡然尖锐,&ldo;桐斐大胆!&rdo;
&ldo;是,是,是,桐斐他好大的胆子!&rdo;卫巍被刘旭尖锐的喝声惊吓,茫茫然跟着附和。
&ldo;让桐斐滚过来,给朕一个解释!&rdo;刘旭的怒火,几乎要从鼻孔窜出来一般,在鼻腔里发出嘶嘶的响声。
桐斐用了极快的速度&ldo;滚进&rdo;昆华宫,他并不知是自己引动了皇上的怒火,等他听了质问,就无辜看向卫巍,云淡风轻道:&ldo;是卫公公吩咐了,要云姑娘清静些。&rdo;
卫巍待要辩解,可记忆里恍惚自己的确是说过类似的话。看着震怒的刘旭,他的冷汗霎时从背上滚落,跪倒在地,不敢再开口。
&ldo;都是蠢材!废物!&rdo;刘旭的惊喜好像已经被消耗殆尽,他冷冷盯着眼前两个可恶的奴才,咬牙切齿吩咐:&ldo;让梦晚醒来,尽快!&rdo;
桐斐虽然觉得自己无辜,可到底被刘旭灼灼的目光逼到无可遁形,心虚地低下了头。让睡着的姑娘尽快醒来,他自然有许多种手段,例如:泼水、扎针、点穴……可纵然素来只肯用拳头思考问题的桐斐,此刻也莫名觉得,倘若自己真的用了方才想到的方法来唤醒佳人,怕是刘旭的怒火定能将他烧得粉身碎骨。
一旁跪着的卫巍自觉晦气,本是天赐的一份功劳,被桐斐搅合的几乎成了过错。他看见罪魁祸首尚且低了头装死,自己更加不敢多言,只陪着桐斐一起跪在刘旭眼前哆哆嗦嗦。
三人怔怔地僵持了片刻,以至于昆华宫的温度都降了几分。一旁侍奉的卫甜,终于忍不住开口,问:&ldo;皇上,是不是要宣御医?&rdo;
&ldo;蠢材,&rdo;刘旭的怒火有了宣泄的出口,&ldo;还不快去?!&rdo;
等何俊仁到了昆华宫,给顾念悉心诊脉之后,昆华宫里的氛围依然压抑得另人难捱。跪着的卫巍和桐斐似乎已经僵直成了石块,而心情激荡的刘旭早就忽略了二人的存在。
何俊仁当着两个突兀的石块,战战兢兢给刘旭回话:&ldo;云姑娘她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许刺激,微臣开个方子,喂云姑娘服下,也就好了。&rdo;
话在舌尖上打了几个滚,何俊仁仍是不敢实话实说,看脉象沉稳有力,其实床上的姑娘,早已经醒了啊。醒了的姑娘,为什么还在装睡?何俊仁不能得知,可他却也不敢拆穿。
既然没敢说实话,做戏还是要做足全套。何俊仁开了方子,命人抓了药,吩咐自己的徒弟,小心翼翼熬了,送到昆华宫。
刘旭端了药碗,轻轻吹凉,要亲手给顾念喂药。
勺子刚送到嘴边,顾念的睫毛一动,眼帘张开,澄澈的眼眸里,倒映着刘旭的惊讶与欢喜。
&ldo;梦晚,你醒了?&rdo;刘旭的欢喜从小心的话语中流溢而出。
顾念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有些犹豫,该不该再理直气壮,中气十足地说清楚自己的来历呢?到底是怎样的相似,才让萧央、沈灵犀、卫太监,乃至眼前的九五至尊,一个个把她误认做云梦晚?
云梦晚是谁?她到底是有幸,赢得了萧央的珍惜,赢得了当今皇上的厚爱?还是十分的不幸,被这样的两个人爱着?
顾念以为,自己决然不是云梦晚,可是真正的云梦晚又在哪里呢?不管怎样,顾念都觉得,自己应该解释清楚,分明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再怎么相似,终究还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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