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孙儿带傅氏游山,碰巧遇见。&rdo;
这种有底可查的事,瞒也无用,韩蛰不做半点掩饰。
韩镜皱眉,不悦道:&ldo;游山散心?不像是你会做的事。端午前你从河阳回来,只让樊衡回京复命,你迟了几日才回,是去了金州傅家?&rdo;说着,站起身来,负手走到韩蛰跟前,双目矍铄,颇含苛责。
韩蛰对上韩镜的沉厉目光,不闪不避,&ldo;是去了傅家。&rdo;
韩镜冷笑一声,&ldo;你对这岳丈家倒上心!当初皇上赐婚,你是如何许诺的?&rdo;
&ldo;娶来放着,权当摆设。&rdo;
&ldo;亏你还记着!&rdo;韩镜的声音拔高些,拍着桌案,脸上已笼罩一层怒气,&ldo;傅氏娶进门才多久,不知安分守己,竟连番生事!解忧的事也罢了,如今又来蛊惑你!那傅家什么德行,平常就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招惹了田保,无端让皇上赐婚,你再去给脸面,他们还不反了天!府里费了多少心血,你舅舅在河阳吃了多少苦,岂容他们来添乱!&rdo;
怒气和不满积攒了多日,韩镜花白的胡子都在颤抖。
韩蛰神情渐渐冷沉,最终躬身行礼,沉声道:&ldo;祖父息怒。孙儿去傅家,是怕傅盛惹事,特地告诫,让傅家严加教导看管。靖宁伯府虽荒唐,在金州却仍有地位,金州紧邻京城,顺路去一趟,并无害处。且傅家虽弱,跟他家往来密切的宋建春却颇强干。&rdo;
说罢,瞥了韩镜一眼,径直引向他最关心的事,&ldo;招揽宋建春,于我们只有益处。&rdo;
&ldo;宋建春?&rdo;韩镜果然怒气稍敛。
三朝相爷屹立不倒,朝中半数官员他都知道,宋建春跟韩墨曾是同窗,为官的政绩口碑也都很好,年初才升了长史,也算是个干吏。且为政一方手握实权,比同品阶的闲散官员又厉害几分。
韩镜沉目不语,显然是在斟酌。
韩蛰续道:&ldo;宋建春在潭州为官,颇受百姓爱戴,跟当地的带兵将领处得也融洽,这在别处很罕见,可见他的才能。他膝下无女,对傅氏视若己出,年初来拜访父亲,显然是有意修好。祖父教导孙儿胸怀天下,这等能臣干吏,何不结交?&rdo;
一番游说,韩镜果然略有松动,半晌才沉声道:&ldo;宋建春若有用,是该招揽。但府里走的路艰难凶险,不能有半点闪失,更不许有片刻松懈。&rdo;
&ldo;孙儿明白。&rdo;
&ldo;那个傅氏……&rdo;韩镜想着这些天查问的事,毕竟不悦,&ldo;她若安分守己,养在银光院就好,你肩上担子重,绝不可分心!&rdo;
&ldo;嗯。&rdo;
&ldo;别跟我置气!&rdo;韩镜瞪了他一眼,冷声道:&ldo;我过问内宅的事也是为你好。现成的两个例子摆着,若傅氏搅扰了府里大事,我定不饶她。你克妻的名声在外,多她一个无妨。&rdo;
韩蛰神色微变,&ldo;那两人是咎由自取,傅氏却不同……&rdo;
&ldo;优柔寡断,妇人心肠乃是大忌!&rdo;韩镜打断他。
韩蛰分毫不让,&ldo;祖父教我读书为政,这条路固然要权谋狠厉,但若事事斩尽杀绝,对无辜妇孺也下手,如何成为明君?有罪有过之人,孙儿自不会有半点手软,但傅氏从无过失,昨日长孙敬偷袭时,还是她引开长孙敬救了孙儿性命,岂能以怨报德?&rdo;
韩镜一愣,&ldo;她引开长孙敬?&rdo;
&ldo;是她。祖父若不信,可查问在场的羽林侍卫。&rdo;
韩镜万分意外,将他盯了片刻,知他不是说谎,才稍缓怒色,道:&ldo;她能有这份心,倒也难得。但温柔乡是英雄冢,她若蛊惑于你,带累府中大事,我一样不饶。为着这件事,府里府外,多少人战战兢兢,苦心筹谋,我决不能容忍你因妇人而出半点岔子。&rdo;
韩蛰声音略微生硬,&ldo;若因耽于私情误了大事,孙儿自会写和离书,送她出府。&rdo;
&ldo;好!记着你今日的话。&rdo;
&ldo;但是‐‐&rdo;韩蛰话锋一转,&ldo;祖父也须答应孙儿,不伤傅氏性命。&rdo;
韩镜未料他竟会提出这种条件,心中微诧,对上韩蛰执拗冷硬的目光,半晌颔首,&ldo;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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