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可以确定是a级oga,信息素是高级的乌木香,现在是涩的,是因为生长调节剂压住了清冷的木质味。” “神奇。”姜医生言简意赅地给出评价。 纪戎闻言捏了捏眼角,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叹出。 他刚刚查证了姚琛泽给出的信息。 孟家原定的接班人确实不是孟昭获,而是他哥哥孟昭猷。 和凶名在外的孟昭获不同,同为a级alpha的孟昭猷待人谦和低调,受人尊敬。 他没有顺从家族安排,执意娶了当年小有名气的舞蹈家江雪君。夫妻俩婚后恩爱和睦,直等江雪君跳够了舞,年上四十,两人才有了一个孩子。 可惜幸福短暂,一场惨烈的车祸带走了孟江二人。详细的内幕不得而知,纪戎只查到了车祸发生时间。 ——十七年前,也就是孟厌三岁,差不多刚开始摄入微量生长调节剂的时候。 那时孟家老的掌权者孟华依旧在世。因长子意外死亡,深受打击的孟老爷子早早交了权,直到两年前才因病去世。 几乎可以确定孟厌就是孟昭猷夫妇留下的孩子。 按照孟家一贯的规矩和孟华的遗嘱,孟厌是孟家长孙,且是a级oga,那他从孟华那里应得的继承份额应当为10,再加上从孟昭猷夫妇处继承来的部分,孟厌应当至少拥有整个莲华路孟家五分之一的财富。 或许孟昭获没有直接弄死孟厌,而是持续性让他摄入微量的生长调节剂、以压制他的基因等级,是因为孟华还在世,不方便做得太明显。 又或许孟厌被拐卖不过是孟昭获和薛海明联手做的局。 等老头子一死,孟昭获再无忌惮,直接唬得孟厌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等再也压榨不出任何价值后,又以婚配为由将人扔出家门。 剥夺他的财富、健康、自由,打击他的信心,否定他的存在。 失去的东西里,财富是引子,却不是最重要的。 当薛海明身死,薛景入狱,怀着满心期待好不容易回家的孟厌得到的是什么样的待遇,纪戎不敢想。 “怎么会有亲生父母给孩子取名为’厌‘呢?”纪戎喃喃自语。可以对我发脾气 抽取腺液损耗了部分精神气,孟厌靠在床上神色恹恹,他将纪戎特意收拾过来的草莓小毯子顶在头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寡淡的丹凤眼。 熟悉的味道叫他稍稍安心。 可是纪戎为什么还没有来看他? 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丢在陌生的地方? 过了会儿,孟厌又想,他有什么立场要求纪戎总陪着他? 直到近晚饭点,心里一直念叨的人才进了病房来。 研究所在东南角,距离拳击馆颇有些距离,纪戎回去炖了锅鲜鱼汤,耽误了点时间。 也有些犹豫,不知道要如何和孟厌开口,才能减少伤害。 果然被确定为a级oga这件事并没有叫孟厌高兴。 他听了关于基因等级问题的解释后,垂着头一言不发,叫人看不清神情。 “厌厌,晚上还想吃点什么水果,我叫人送过来。”纪戎坐在床边,将鱼汤盛出来,用白瓷汤勺舀了一口吹凉,举到孟厌嘴边。 一直都很乖巧配合的小狼崽忽然偏过头躲开他的勺子,又背对着他,一把钻到被子里,怎么叫都不应。 “怎么啦?”纪戎赶忙放下碗,轻轻拍着鼓鼓囊囊的被子哄人,“肚子不饿吗?姜愿说你中午都没吃几口。” “我不要你管我!”孟厌忽然大声打断了纪戎的话。 哽咽里带着凶意,穿透薄被后已然变得模糊。 纪戎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毕竟孟厌从来没有对他发过脾气。 知道孟厌心里难受,他叹了口气,隔着被子揉了揉孟厌的脑袋,犹豫片刻,起身带上门出去,留孟厌一个人静静。 等脚步声渐消,孟厌躲在被子里呜咽着哭出声。 这么多年为之自卑的事,原来并不存在,显得他在自我厌弃中艰难挣扎的一切都很可笑。 他反反复复否定自己,又在快要绝望时勉强接纳不堪的自己。 心脏好像有个应急装置,当情绪坏到极点时会再生出一丁点儿希望,叫他喘上口气,以迎接下一次溺水。 孟厌无法不回忆起曾经,也无法不想起孟家那个所谓的唯一的a级oga孟然。 他十一岁时,孟然七岁,正是淘气的时候。彼时孟厌回到孟家已经有了一年,他渐渐习惯了冷待,却依旧不死心。 为了讨好母亲,他天天心甘情愿陪着小霸王孟然玩。 说是一起玩,其实就是孟厌扮演叛徒、怪兽、小偷,作为应该被正义消灭的对象,站着被孟然挥舞玩具攻击,或者一边假装躲避一边挨打。 那天,孟然挥玩具木剑时没站稳,长长的穗子甩到了眼睛,将他自己的眼皮抽得通红。娇气的小少爷顿时跌坐在地上哭嚎不止,引得一家老小围上来嘘寒问暖。 漂亮的妈妈抱着孟然轻声轻气地哄,平常严厉吓人的孟昭获也亲自接了私人医生来为孟然看眼睛。 等送走医生,将孟然哄睡,对孟厌的惩罚也开始了。 谁都来指责他没有看好弟弟,没有一个人关心他浑身都是青紫,疼得不比孟然少。 他哭着追上去,卷起袖子给妈妈展示身上的伤,得到的只是轻飘飘的一个眼神。里面没有怜惜,只有傻子都能读懂的漠不关心。 曾经的伤疤揭开原来这样疼。 他一直以为偏心的根源是基因等级,是他自己不好,所以得不到渴望的关心。 原来并不是。 偏心就是偏心,恶意就是恶意。 又显得他的羡慕、讨好,如跳梁小丑般讽刺。 他一点也不像一个a级oga,他已经习惯了做叛徒、怪兽、小偷。这个光鲜亮丽的名头什么也不是,套在他身上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他做不了一株狗尾巴草了,他哪里配得到什么阳光。他其实是一棵树,一棵内里腐烂不堪的树。 孟厌涨红了脸,哭得喘不上气,心里揪得疼。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纪戎发脾气,他只是不想总被看到哭鼻子。 可为什么语气要那么差,为什么不能乖一点? 蒙在被子里,缺氧让孟厌的呼吸逐渐急促,熟悉的燥热倏然从心脏深处一涌而出,冲刷着全身的神经。 孟厌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希望能缓解如影随行的焦灼感。他探出头,抖着手翻出手机想给纪戎打电话,一不小心按出相册。 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他偷偷拍的照片,大多都没对上焦,只是拿着筷子的半只手,一个在前面牵着他走的背影,或是一片什么也辨认不出的衣角。 最近的照片是一张热热闹闹的合照——我今天很担心你 “姚将军说没什么问题,只要撑过这几天就好,不过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请孟先生将牵涉他的所有文本、视听证据全部立即销毁。” 说话的是姚青的副将陶谦,今日穿了一身黑,打扮朴素低调。 “合同、账单、凭存单等等,一概不留,所有录像也要尽数销毁,等风波过去,西部矿场装的监控干脆直接拆除。”他又特意叮嘱。 “这是自然,请姚将军放心。之前怕贸然行动引起注意,只将一些线上数据加密,现下能喘口气了,我立即安排。”孟昭获亲自将人送出偏门,他的大儿子孟献也跟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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