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烨什么时候走的,愉景并不知晓。
阁中香烬燃着白烟,榻边琉璃盏已经熄灭,桌台上红烛挂着双泪,如同愉景惨淡的心境。
夜晚做了很多梦,有一种不知猴年马月之感,好似花成子还缩着身子,睡在她床边。
花成子个子小,却总是害怕自己占了她的地方,起初很不敢与她同睡,后来愉景夜间总是做被嬷嬷打的噩梦,这才应了愉景要求,睡到了她身侧。
可纵是如此,她每每还都只睡床沿,结果好几次,被愉景半夜一脚踹下了床去。
她在床上迷糊看花成子,花成子在床下无奈看她。每每这时,主仆二人都会相视大笑,日子轻快无比。
花成子乖巧,懂事,虽人小,却知冷知热,懂她所有的喜乐。
“花成子,我想喝茶了。”
愉景看向空荡荡的帷幔,那里再没有了花成子,以及她的那句,“姑娘,我来了。茶早就备好了,不冷不热,你喝正好。”
宿醉,妆残。
愉景起身披衣,双腿刚伸至榻边,便又一次瞧见了那两处藏得极其隐秘的红痕。
她敲了敲头,夜间发生的事情,她是一概都记不起来了。
她盯着那两处红痕,实在无法想象,他那样一个清贵的人,弯身吸这些时的模样。
她举袖蒙脸,心间有片刻空白。
他虽留下如此令她羞于示人的痕迹,却没有要了她,明明昨夜她深醉,是个极好的机会,他本可以毫不费事。
可是,他没有。
愉景拥被,坐到床榻边,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何意。
他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还是嫌弃她?
他大抵是看不上她的吧?
酒意还没有完全散去,两额微微生疼。
愉景努力寻找傅长烨留下来的痕迹,一眼瞥见被他挂在她帷幕金钩上的,他的腰间佩玉。
男子佩玉,悬于女子床前,意思明显。
她想起他的话,更明白了他在她隐秘处,留下咬痕的意思。
男人霸道,宣誓所属权,他碰过的,便不喜欢再被别人沾染。
但,至于情爱,鱼水之欢,肌肤之亲,他心底终究对她有些隔离,不能完全接受她。
愉景起身,赤足上前,于金钩上取下佩玉。
他的东西,自是上品,白玉无瑕,泛着清光。
愉景冷眼静看佩玉,玉间雕刻着一个“福”字。
他赐她玉,可不就是天子赐福?
紫气东来,福泽滔天。
“但愿如此。”愉景喃喃低语,将佩玉挂回原处。
没有了花成子的清晨,安静得让人心慌。
愉景坐到妆台前,开始梳妆。
她的目光,落在被打开了的胭脂盒盖上,均匀平铺的胭脂上,被人粗暴随意地剜去了一小块。
这样子的动作,不肖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他吃胭脂?
愉景蹙眉,却在抬眉看向铜镜的瞬间,猛然想起她搁在床头的,那本嬷嬷给她的男女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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