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中下了一场山雨,等到了玄都观圆袍有些湿了,接过杨荣手上的方巾随意擦拭了下便急不可耐的入了宋槿阑的卧房。
阿爹!十五眼眸闪着星光,开心的扑倒在李淳怀中,随后又委屈的撇嘴道,阿爹你都不来看十五。
抱起十五,走到宋槿阑的床榻前,摸摸十五的脑袋,都是阿爹不好,李淳柔声道,见秦阿伯正在与宋槿阑诊脉,忙又后退了几步。
春日邪寒,这些日子尽量不在外头走动,某先去开药房,秦阿伯朝李淳微微倾身,玄都观毕竟是女观,他不得久呆,一会开了方子边去附近的寻个宅子,静观一段时日。
阿楚将门窗合上,房内燃了几只火烛,香炉里放着秦阿伯添置的草药。
咳咳,宋槿阑只觉得身子如同散架了一般,勉强翻了个身,眼眸微张着,阿楚,倒些水来。
身体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宋槿阑正欲喝水,却忽然停住了,看着床榻上青色的衣袍,这才低头饮了一口,水是温的,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似乎好些了。
可还要喝?李淳声音有些轻颤,她许久没有与宋槿阑这般亲密了,害怕她神志清明之后又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不要了,宋槿阑摇摇头,她的头枕在李淳的肩上,房间有股浓郁的药味,眉头皱了皱,房间里可是熏了草药?有些呛。
李淳神情紧绷着,双手微微扶住她的身体,解释道,忍耐下,秦阿伯说你中了寒邪,不得出门,日日得熏那草药。
可不可以放少些,宋槿阑有些委屈的说道,那味道实在是呛人。
听着宋槿阑恳求的话语,李淳差点就答应她,忙敛了心神,让自己镇静些,今日便先这样,明日我让阿楚少放些,可好?
人尚在迷糊中,宋槿阑转了下身子,整个人卸了力靠在李淳的怀中,这些时日她虽睡着,可总在做梦,心绪慌乱不宁的。
阿楚朝两人行了礼,端着药碗看向李淳,轻声问询道,现在喝吗?
李淳点头,唤着又要睡去的宋槿阑,槿阑,先将药喝了。接过阿楚手中的碗,用调羹搅动了一下,似乎有还有些烫。
不要,宋槿阑蹭了蹭李淳的脖颈,身子抗拒的怀她怀里又缩了缩。
克制着心内的悸动,李淳眉目紧拧着,宋槿阑这般模样她总不能强灌下去,只好柔声哄道,生病了得吃药,这个时辰东街的糖铺许是还开着,你可想吃那方糖?
腹中的馋虫被引了出来,宋槿阑终是点点头,眼皮有些废力饿抬起,看向李淳认真的说道,那便喝一点点。
去让杨荣马上去东街,李淳赶紧嘱咐道,低头用调羹舀一勺送到她的唇边,已经凉了,快些喝,一会便可以吃方糖了。
闻着那浓郁的药味,宋槿阑腹中便是一阵难受,合上了眼眸无奈的的张开了唇,刚入口那苦涩便缠绕着舌尖,不禁让她瑟缩了一下,好苦,三郎。就那般自然的唤了她,无助、徘徊、脆弱之时这个让她得以依靠之人便是三郎。
方糖很快便会回来,你再忍忍,你喝了药,身子好了便带你与十五前去西街路安府赏桃花,李淳只得再利以诱之,如何她比十五都难哄了。
落英缤纷,宋槿阑轻轻笑着,儿时阿爹与阿娘到了春日总会一起出游,那花儿好看极了,风拂过便能看见那落英缤纷,很美。像是走入了梦境般,眼眸虽是睁开的,可她看到的是那桃花。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那你乖,将药喝了好吗?李淳温柔劝道。
宋槿阑迟疑了一会,终是微微点头,微张着唇,眉眼紧紧拧着。
待宋槿阑喝完药,李淳只觉得身上出了一层细汗,将她重新放回床榻,抬手放在她的额间,还是烧得厉害。
圣人,让阿楚前来伺候吧,秦阿伯说过,吃药半个时辰后要替皇后擦下身子,换一身衣裳,而这衣裳亦用要熏过。
李淳点点头,她前去东厢的房间换了身衣裳,总算清爽一些了,之前还担忧清越真人在玄都观,不知该如何应对,现在看来她定然不会在此,或许自己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前院的银杏树已是一片青葱,上回来时,蓦的垂首叹息一声,坐在一旁的石椅上,李淳忽的想饮酒了,迟疑了一会翻开杯盏替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无怪乎宋槿阑会喜欢这里,清幽雅致,姑姑可以在此隐居十年,定是有不同寻常之处,以往她总是匆忙见一面姑姑,与她商讨一些朝政,再后来与宋槿阑一道,心思被全系于她,倒是从未这般欣赏眼前的景致。
山岚叠嶂,空谷之中升腾着一股雨后的烟雾,恰似一番仙境,端起茶渣小了一口,此处看来只可品茗,不可饮酒,不然可辜负了这般风景。
三郎,宋槿阑被翻来覆去有些抱怨的唤道。
夫人,是阿楚,阿楚轻轻笑道,可圣人听皇后病了,便马上带着秦阿伯出了宫来玄都观,可怎么人好好时便就那般冷淡,真是让她
头疼。
方糖怎的还不来,阿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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