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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第1页）

惜春听了，点头说：&ldo;别的我做不了，说到写经书，我最诚心了。你先喝茶吧。&rdo;鸳鸯就坐了下来。惜春笑着问：&ldo;你写不写?&rdo;鸳鸯说：&ldo;姑娘又说笑话了。那几年还好，这三四年来姑娘见我还拿过笔吗。&rdo;惜春说：&ldo;这可是有功德的事情啊。&rdo;鸳鸯说：&ldo;我也有一件事：过去伺候老太太休息以后，我都要念佛的，边念边数米，已经念了三年多了。我把这个米收好，等老太太举行佛事的时候，我用它们来供奉，也是我一点诚心。&rdo;惜春严肃地说：&ldo;这样说来，老太太做了观音，你就是龙女了。&rdo;在观音菩萨身边，有一对童男童女，男的叫善财，女的叫龙女。那么鸳鸯还必须永远地跟着贾母了?活着的时候倒没什么问题，鸳鸯发过誓的。可是，如果贾母死了呢?鸳鸯摇摇头说：&ldo;我哪里能到这份上呢。不过呢，除了老太太，别的也伺候不了，也不知道是前世什么缘分儿。&rdo;说着，就叫小丫环把小绢包打开，拿出东西来说：&ldo;这这一沓纸是写《心经》的。&rdo;她又拿起一把藏香说：&ldo;这是让写经的时候点的。&rdo;惜春都答应了。藏香，是藏族专门用来举行宗教活动专用的。

鸳鸯就和小丫环回去了。她看见贾母正和李纨打双陆，简单地汇报完工作，就站在旁边看着。双陆，又叫&ldo;双鹿&rdo;，是一种游戏。有一个特制棋盘，双方各有十六个棒槌形状的&ldo;马&rdo;，按骰子的点数走步，先走到对方的是赢家。这有点儿像现在的跳棋或儿童棋。李纨仍的点数大，当然就快赢了。鸳鸯只是抿着嘴儿笑。

她忽然看到宝玉进来了。他提着细蔑丝的小笼子，里面有几个蝈蝈儿，笑着说：&ldo;我听说老太太晚上睡不着，我给老太太留下解解闷。&rdo;贾母笑着说：&ldo;你别看你老子不在家，就只是淘气。&rdo;宝玉笑着辩解：&ldo;我没有淘气。&rdo;贾母不高兴地说：&ldo;你没淘气，不在学校里念书，为什么又弄这个东西呢。&rdo;宝玉说：&ldo;不是我自己弄的。今天师父叫环儿和兰儿对对子，环儿对不来，我悄悄地告诉了他。他说了，师父很满意，夸了他两句。他感激我，买了这个来孝敬我的。我这才拿了来孝敬老太太的。&rdo;贾母说：&ldo;他不也是天天念书吗，为什么对不上来?对不上来就叫你儒大爷爷打他的嘴巴子，看他害臊不害臊。你也是的，不记得你老子在家的时候，一叫你写诗写词，吓得你倒像个小鬼儿似的，现在又说嘴了。那环儿小子更没出息，求人替自己回答了，这不是作弊吗。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装神弄鬼的，也不害臊，等长大了还不知是个什么东西呢。&rdo;满屋子人都笑了。都讨厌贾环啊!小时候装小神弄小鬼，长大了装大神弄大鬼!

贾母又问：&ldo;兰小子呢，回答上来了没有?这回儿该环儿替他了，他又比环儿小了。是不是?&rdo;宝玉笑着说：&ldo;他倒没有，是自己回答的。&rdo;贾母抬头说：&ldo;我不信，不然就也是你闹了鬼了。现在你不得了了，&lso;羊群里跑出骆驼来了，就数你大。&rso;&rdo;宝玉赶紧又说：&ldo;实在是他自己写的。师父还夸他一定大有出息呢。老太太不信，就派人叫他来亲自试试，老太太就知道了。&rdo;贾母说：&ldo;真是这样我才高兴。我不过是怕你撒谎。既然是他自己写的，这孩子明儿大概还有一点儿出息。&rdo;她有看看李纨，又想起贾珠来，就悲伤地说：&ldo;你大哥哥死了，这也不枉你大嫂子培养他一场，以后他也替你大哥哥支撑门户。&rdo;说着，她就流下泪来。李纨听了这话，心里也很悲伤，可是贾母已经伤心，她连忙忍住眼泪，笑着说：&ldo;我们都是托着老祖宗的福分啊。真要是像老祖宗说的这样，那真是我们的福分了，祖宗看着也高兴，怎么反倒伤起心来呢。&rdo;她又回头对宝玉说：&ldo;宝叔叔以后别这么夸他，他多大的孩子，知道什么。你这不过是爱惜他的意思，他哪里懂得，一来二去，就会骄傲了，怎么还能够有进步呢。&rdo;&ldo;叔叔&rdo;，是古代女子对小叔子的一种比较尊敬的称呼。贾母也说：&ldo;你嫂子说的也对。他还太小呢，也别抓得太紧来。小孩子胆儿小，如果逼急了，如果闹出毛病来，反倒没法念书了。&rdo;贾母说到这里，李纨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她又连忙擦了。

这时，贾环和贾兰也都进来给贾母请了安。贾兰又向他母亲问好，然后过来在贾母旁边垂手站着。贾母问他：&ldo;我刚才听你叔叔说你对了好对子，师父夸你了。&rdo;贾兰没说话，只是抿着嘴儿笑。鸳鸯过来说：&ldo;老太太，晚饭准备了。&rdo;贾母说：&ldo;请你姨太太去吧。&rdo;琥珀马上叫人去王夫人那边请薛姨妈。宝玉和贾环退了出去。素云和小丫环们过来把双陆收起。李纨还等着伺候贾母吃晚饭，贾兰就跟着他母亲站着。贾母说：&ldo;你们娘儿两个跟着我吃吧。&rdo;李纨答应了。接着就摆上饭来。小丫环回来说：&ldo;太太让禀报老太太，姨太太这几天来去得都很匆忙，不能过来禀告老太太，她今天吃完饭回家了。&rdo;贾母就叫贾兰在身边坐下，大家吃饭。贾兰这次的待遇规格比宝玉高一些。

贾母刚吃完了饭，小丫环禀报给琥珀，琥珀又过来禀报贾母：&ldo;东府大爷请晚安来了。&rdo;贾母挥挥手说：&ldo;你们告诉他，他主持家族事务挺累的，叫他早去休息吧。&rdo;小丫环出去告诉老婆子们，老婆子才告诉贾珍。贾珍就离开了。过去，对老年人太尊敬了。现在呢，对孩子们太娇惯了。过去称呼贾母这样的老婆婆是&ldo;老祖宗&rdo;，现在家庭都把孩子当&ldo;小祖宗&rdo;，不管是大是小，只要是祖宗，就必须尊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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