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撤了!”俞锐沉着脸,说完他还补了一句,“以后谁都不准在科里放这种东西,院长来了也不行。”opo办公室是八院专门负责器官捐赠的部门,竖在护士站门口那张海报,内容写的正是鼓励器官捐献的宣传标语。俞锐都还没进去,综合办公室里,科里的医生和opo的协调员已经开始吵上了。神经外科,尤其是俞锐手里的脑瘤组,以及接手严重脑部创伤最多的重症组,正是潜在器官捐献者最多的科室。也是opo平时来的次数最多的地方。opo的梁主任,年过四十就已经被这份工作熬得心力交瘁,发际线都快秃到后脑勺了。见俞锐进来,他摆出职业化的笑脸,立马迎上来:“俞主任回来了?我这正想找你呢。”这位梁主任每回见俞锐,恨不得跪下给他磕俩响头,简直比见亲妈还亲。俞锐看他一眼,语气很冷,问:“门口海报你放的?”“这不还是为了科普和宣传嘛,”梁主任尴尬地笑笑,“俞主任你也知道,我们opo的工作,最需要的就是你们科的支持。”“支持?”俞锐抱臂靠着桌沿,嘲讽地笑了声,“怎么支持?要不让我们科医生护士,挨个到病房帮你发发传单?”梁主任脸上挂不住,冷汗都冒出来了,讪讪道:“这倒是不用”“还不是,我看你们就这意思。”沈涛小声回了句。钱浩嗓门儿大,直接就开始喊:“海报都立我们科门口了,你让我们还怎么开展工作?病人家属闹起来,谁负责?你们负责吗?”“就是,合着你们opo是拿我们科来拼绩效呢?”另一位主治医也插话。这几句话说得太难听了,梁主任还没开口,跟在他身后那名年轻的协调员,没忍住插嘴:“怎么说话呢?你们是救人,难不成我们还是在谋财害命不成?”作为器官协调员,他们干得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每天徘徊在重症病人家属身前,被人横眉冷对,情绪激动起来破口大骂也是常事,但就算这样,他们也时刻都得保持理智和耐心。可同事们不理解,年轻的协调员,一下就委屈了。器官捐献,素来就有黄金72小时的说法。尤其是在患者病情恶化,救治希望渺茫的前提下,协调员需要在俞铎刚进屋没多久,俞锐正站在办公桌背后喝水,清脆的两声敲门声骤然响起。越过杯沿,俞锐轻抬眼皮,往门口一看。梁主任堆着笑进来:“俞主任,16床的事,我还是想再跟你商量一下。”16床是俞锐手上的病人,一位30岁的成年dipg(弥漫内生型桥脑胶质瘤)患者。起初,这名患者因为车祸脑外伤被送到八院,结果术前ct查出脑部肿瘤,术后病检结果还是高度恶性病变,预后极差的恶性胶质瘤。病人当时之所以发生车祸,正是因为肿瘤合并脑积水,导致事发当时出现双重视野,开车途中躲避不及迎面撞上另一辆轿车。由于肿瘤占位问题,手术无法全部切除,加之dipg放在任何国家,目前也没有完全治愈的方法。俞锐当时在征求本人和家属意见后,最终也只做了减瘤手术,剩下的,只能靠定期的放化疗勉强延长病人的生存期。但很不幸,术后还不到两个月,病人就开始昏迷不醒,连夜住进八院nicu以后,治疗了小半个月,病情非但没有任何缓和,还每况愈下。对方大致说完,俞锐半天也没出声,只是放下手里的杯子,背抵在身后书柜上,解开白大褂,双手插进西裤口袋,等着他继续。自顾自坐进沙发,梁主任又道:“16床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人早就是深度昏迷,前两天连呼吸机都用上了。”说到这里,梁主任微顿,仔细斟酌着措辞:“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现在也就差最后的脑死亡认定”“所以呢?”俞锐皱了皱眉,没忍住出声打断他。梁主任讪笑一声,双手搓着膝盖,抬头看向俞锐,敛去笑意,他叹口气,眼神诚恳,甚至带上点请求的意思。“俞主任,心外那边的病人是真的等不了了,多耗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到时候就算这边家属同意,恐怕也来不及进行手术移植。”俞锐没应,表情都没变。好半天过去,梁主任还想再劝几句,刚一张嘴,俞锐突然转头问他:“你们已经接触过病人家属了?”表情瞬间凝固,梁主任嘴巴都没闭上,眼神还有些躲闪。俞锐也不用他说,光看他那张脸就已经得到答案。目光收回,俞锐都懒得多看他一眼:“既然你们都去过了,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让我去跟病人家属谈?”梁主任尴尬地笑笑,委婉道:“你是主治医生,又是八院脑死亡判定专家组的人,由你去跟家属谈话,他们可能会更容易接受些。”“梁主任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俞锐当即一声冷笑,“你们让主治医生去跟家属宣判病人脑死亡,然后再跟病人家属谈器官捐献?”实在太荒谬了,无论客观上是否可行,情感上,俞锐做不出,也不可能会这么做。梁主任也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没有哪个医生在面对病人无法治愈,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向死亡时无动于衷。可是,既然死亡无法避免,如果还能挽救一个人,再怎么样他也得试试。“我们已经谈过很多次了,实在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抱歉,恐怕我无能为力。”俞锐面无波动,丝毫没有一点让步的意思,还抬手指向门外,摆出送客的姿态。沉默半晌,梁主任无奈地叹口气,撑着膝盖起身,跟俞锐说了声“抱歉”。脚步声消失在门口,俞锐表情没变,还曲指抵住额头,深深地蹙眉。敲门声再度响起。俞锐再次抬眼。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是梁主任去而复返,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钟烨。也是,俞锐顿时想起来,八院的opo办公室最早就是钟鸿川牵头成立的,钟老退下来以后,opo直接分管在医务处下面。看似管事的是梁主任,但实际上,钟烨才是opo最上层的领导。“怎么?你也是为16床的事来的?”俞锐手撑在身后的书柜上,长腿交叠,姿态散漫。钟烨没答,进门后还反身把门给关了。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钟烨从容不迫地走过去,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后,他将那页纸放到桌上,五指按住,推到俞锐面前。上面的内容,只扫一眼,俞锐就愣了。钟烨给他看的这页纸不是别的,正是当初在藏区医院,顾翌安给他的那张处方单。俞锐显然有些意外,拿在手里:“这张单子怎么会在你这里?”“这话应该是我问你,”语气毫无起伏,钟烨看着他,“这张处方单,是你开给沈潮的?”沈潮是俞锐以前的病人,小时候做过心脏移植,五年前又得了脑瘤,俞锐前前后后三次为他主刀,可依旧没能挡住肿瘤恶变复发。尤其距离沈潮心脏移植都过去三十五年了,最近这一年,沈潮来医院复查,心脏衰竭明显已经进入终末期。以至于复发的脑部肿瘤切与不切,对沈潮本人而言,基本毫无意义,甚至连考虑的必要都没有。心脏衰竭的病人,终末期会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顾翌安给的处方单,治标不治本,最大的作用也不过是在病人发病的时候,暂时缓解症状,好让病人感觉舒服一些。避开顾翌安不谈,俞锐将处方单放回桌上,直接就说:“是我开的,有什么问题吗?”“有什么问题?”钟烨嗓音很淡,语气却很重,“作为一名医生,未被正式批准引进的药物,随便就敢开给病人,你觉得会有什么问题?”在这一点上,俞锐无从辩驳。八院的铁面阎罗,眼里从不揉沙子,钟烨看着他又说:“前几年临省假药门的事情,不用我提醒你吧,真要出事,你想让谁替你负责?八院还是周远清?”提到周远清,俞锐立刻皱起眉,态度倏然变冷,表情也沉下去:“我做过的事,不需要谁来替我负责,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担着。”“你担着?”钟烨嘲讽地笑了声,“你是不是还忘了,你身上的处分到现在都还没取消,你这次又准备怎么担?再去藏区呆两年?”僵持半天,俞锐还没开口,门从外面被人推开。顾翌安站在门口,别的没说,开口先回钟烨一句:“我替他担!”他走进来,站到俞锐身边,直视钟烨:“处方单是我写的,有什么问题也算我的,我替他担着。”“你担?”钟烨嘴角轻挑,“就算你在美国有职业医生资格,有权开出这张处方单,可你别忘了,这里是国内,不是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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