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船时,血迹斑斑的端王妃依旧抱着萧林尸体不撒手,旁边两个腰圆膀大的婢子帮扶着。端王妃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无悲也无喜。
这样的平静却让端王在大夏天打了个寒战,不祥的预感止都止不住,一阵一阵涌上来。
皇帝正为萧杞差点遇险之事伤心伤神,不想素来稳重带着笑颜的章公公出去了一趟后煞白着脸回来。
不说皇帝皱眉,就是下首被传来问话的萧杞,萧柏,萧璟堂兄弟几个也是心念微动。
听罢,皇帝勃然色变,字字寒冰,&ldo;让他们进来。&rdo;
泰平公主一行还未出现,血腥味就传来,待血染衣衫的端王妃母子出现在众人眼帘中。堂内诸人皆是色变。
皇帝望着小孙儿一动不动的躺在他母亲怀里,凝固的伤口就这么狰狞的暴露在他眼前,皇帝一阵头晕目眩。
他的小孙儿,今年才十岁!
端王妃放声大悲,泣道,&ldo;……阿林不慎听见王爷与心腹谈话,发现竟是王爷设计谋害阿杞,阿林惊惧之下跑来告诉臣妾……阿林劝王爷向父皇坦白,以求从轻发落,王爷恼羞成怒……重重推了阿林一把……阿林,阿林就这么去了……&rdo;
&ldo;你胡说,&rdo;端王骇然变色,紧张的看着皇帝,&ldo;父皇,您不要听信……&rdo;
回应他的是震怒之下皇帝砸过来的镇纸,端王往旁边一躲,回头望摔成几段的镇纸,回想方才划过脸颊的冰冷,端王吓出了一身冷汗。
见端王躲开了,皇帝怒不可遏,他嚯地站起来,指着端王怒声道,&ldo;你个畜牲!&rdo;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喷出,方才还因为愤怒涨红了脸的皇帝隐隐透出金色。
&ldo;陛下!&rdo;
第八十七章
皇帝病重,端王被囚。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那日泰平公主和端王在望春园几乎兵戎相见,后面端王妃一路抱着萧林尸体而过,这么大的阵仗如何瞒的过人。
萧林因直言谏父而命丧端王之手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人想起那个腼腆单薄的少年,不免唏嘘。端王一系则是面无人色,经此一事,端王怕是没了问鼎大宝的机会。
因着皇帝卧病在床,整个避暑山庄都透出一股风声鹤唳糙木皆兵的紧张之感,而皇亲国戚文臣武将皆是担忧不已,一行朝天子一朝臣。
皇帝时年六十八,算是高寿的帝王了,他早年征战沙场本就有暗疾,这几年旧病频频爆发,身体早已大不如前,萧林夭折更是让皇帝倍受打击,当天皇帝吐血之后就陷入了昏迷,直到第三天才清醒过来。
皇帝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下旨申饬端王,废王爵,圈禁于皇陵,永世不得出。
&ldo;咳咳……&rdo;皇帝捂着嘴猛咳,武成王赶紧为他顺气。
止了咳好容易缓过气来的皇帝从床头柜里摸出两张明黄色的丝帛,一脸郑重的递给武成王。
武成王一愣,一时不敢伸手接。
皇帝塞到武成王手里,握着他的手,沉声道,&ldo;朕自知大限已到。&rdo;
&ldo;皇兄!&rdo;武成王大悲。兄弟两个,明明他这些年缠绵病榻,他一直以为先走一步那个人会是他。
皇帝吃力的抬了抬手示意他听自己说,&ldo;太子这几年长进了些,你好生辅佐他。若是他再犯糊涂,你是王叔,除了你还有谁能管教他。&rdo;烛火明灭之下,皇帝的表情复杂难辨,&ldo;太子对泰平言听计从,这好也不好。你替朕看着她,莫让她失了分寸。&rdo;
武成王心头一跳,隐隐猜到丝帛上的内容,他心跳徒然加快,觉得这两张薄薄的丝帛犹如千金之重。
&ldo;咱们兄弟两拼了命打下来的江山,你得给朕看着。&rdo;皇帝骤然握紧了他的手,直视他的双眼。
武成王嘴唇阖合,半响道,&ldo;皇兄放心。&rdo;
皇帝笑了笑,垂目看着那片明黄,&ldo;你将它收好了,莫要让人知晓。&rdo;否则便有杀身之祸,这一句未开口的话,兄弟俩心知肚明,&ldo;若是局势失控,你便将朕的遗诏拿出来,朕相信你。&rdo;
武成王眉心一跳,起身伏地跪拜,&ldo;臣弟明白。&rdo;
皇帝压下闷咳之声,继续道,&ldo;老五不争气,可他终究是朕的儿子,我只有这么点骨血了,就让他在皇陵了此残生吧,你替朕保住他的性命。&rdo;
谁会要端王的命,武成王不由苦笑,皇帝可真给他出了难题,只他除了答应,还能如何。遂武成王道,&ldo;皇兄放心。&rdo;
&ldo;你下去吧,传太子进来。&rdo;
武成王摸了摸胸前,后退几步之后离开,出来后神色一如平常。
外面,侍疾的太子荣王与诸公主都在,见武成王出来,不由心念微动。
太子与泰平公主迎上几步,&ldo;叔王。&rdo;
武成王微一颔首,对太子道,&ldo;陛下请太子入内。&rdo;
太子看一眼泰平公主之后才离开。
这一眼却看得武成王心头沉甸甸,皇帝陷入昏迷这几日太子唯泰平公主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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