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钧垂手站立,说:&ldo;微臣上月初五到的北京。&rdo;
&ldo;哦,洪大人远渡重洋,在欧洲住了三载有余,实在辛苦了。&rdo;
&ldo;为国为君,何言辛苦。&rdo;
&ldo;听李鸿章大人说,你在外国办了很多事,跟德国朝廷上上下下相处融洽。你寄回来的相片儿太后跟我都看了,太后还夸你媳妇儿漂亮,会跟洋人应酬。不错!&rdo;
&ldo;微臣愧不敢当,都是托太后、皇上的洪福!&rdo;
&ldo;你派人呈上的那张地图,&rdo;说着,光绪侧身对太监说了一声,&ldo;拿过来。&rdo;
太监呈上那张洪钧买来的《中俄边界地图》。
&ldo;是这一张吧。朕看过了,很好!以后俄国要再跟我们争帕米尔一带的领土,咱们也有凭据了。你很能干,办了件大事。&rdo;
&ldo;蒙皇上夸奖,臣不敢当。&rdo;
&ldo;你在欧洲跟他们四国朝廷都有交往,你觉着他们对大清究竟如何?&rdo;
洪钧字斟句酌地说:&ldo;据臣观察,欧洲各国对大清的态度虽然不相同,但觊觎之心则是一致的。德国近年来工业发展迅猛,国力雄厚,看到英、法两国在大清国占了不少便宜很眼红。所以表面上对我们很客气,说要跟我们和平友好,其实内心也想来捞一把。&rdo;
&ldo;会来打我们吗?&rdo;
&ldo;目前还不会。不过万一要是打起来的话‐‐&rdo;
&ldo;嗯?说吧,直说好了。&rdo;
&ldo;臣不敢长人家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然而考察了德国十数家工厂,深感他们国富兵强,实力雄厚,民气旺盛。相比之下,我大清则贫而且弱,物力匮乏。一旦兵戎相见,恐非是他们的对手。&rdo;
光绪沉思点头,又问:&ldo;北洋水师已建成两年了,与欧洲强国相比如何?&rdo;
&ldo;臣在未去欧洲之前,确信北洋水师之坚船利炮定可确保海疆无虞。然而看了德国军队演习之后,才明白光靠一支舰队是无法抵御外侮的。&rdo;
&ldo;哦?你说说看。&rdo;
&ldo;水师的根本不在舰队而在人。我们的军士是用旧有的方法训练出来的,我们的将领是靠资格、靠官衔任命的,实难适应作战之需要。西欧各国的军队都有一大批年轻军官,他们在学校受过良好的教育,精通物理、算学、地理、天文,知识广博,训练有素。将领们天必到兵营视察,与士兵同甘共苦。这些都是我们远不及的。所以,臣以为要强兵强国,必须办学堂、改官制、淘汰冗员、提拔新锐,取西洋之体制为我所用。&rdo;
光绪连连点头,说道:&ldo;对,很好,朕也看到这一点了,不过难处很多。这样吧,你把在国外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思详细写一份奏折上来,不必有所顾忌。我交给阁臣们认真议一议。&rdo;
洪钧欣喜地回答:&ldo;遵旨!&rdo;
洪钧被召见的情形很快就被太监传给了在仪鸾殿里的慈禧太后。此刻,她正在欣赏洪钧贡奉的西洋礼物。地毯上,一列玩具小火车在铁轨上行驶着,火车头的小烟囱里还冒着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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