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吃饭时,岑良就已经有所感。
但凡惊蛰出现,那容九眼底,就再没有其他人。
仿若世间一切,再不如那抹亮色。
…
哗啦与滴答的声响交错,在热腾腾的雾气里,惊蛰站起身来,淅淅沥沥的水痕滑落下来,溅落在水面上。
他慢吞吞爬出木桶,站在屏风后擦拭着身体,那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肩膀背后,带着几分凌乱的肆意。
这几天,惊蛰一直紧绷着情绪,等到柳氏和岑良到时,才堪堪放松了些。只人一旦放松下来,就有些困顿。
惊蛰沐浴过后,更是如此,整个人都迷迷瞪瞪。
他刚绕过屏风,就被赫连容拦下。
惊蛰迷糊着抬头,只听得对方似是叹了口气,将他抱了起来。
那腾空的感觉,叫惊蛰清醒了些,“你不要……”
罢了。
这人说了也不听。
赫连容抱着惊蛰到软榻坐下,他踢掉了鞋子,转身就见赫连容取来许多物什,慢吞吞地折腾起他那头湿发。
惊蛰这才想起来,若是晚上洗过,的确要早些弄干头发才好,不然容易着凉。
要是在宫中,赫连容身为皇帝,甚至会有固定的日子洗头。那些繁文缛节,惊蛰只听了一耳朵,就觉得麻烦。
惊蛰刚才沐浴时要是清醒些,就不会连带着头发都洗了,得亏这是春夏时节,晚间还算温热,应当不会招惹风寒。
这屋内有几分暖意,再加上赫连容在熨着惊蛰的头发,也就叫他更加昏昏欲睡,不得不撑住自己的眼皮,这才叫人更为清醒些。
“赫连容,”惊蛰想起白日娘亲的问题,“你的身份……愿意说给她们知道吗?”
“我原以为,不愿的人,是你。”赫连容的声音冷漠,带着几分冰冷的寒意,“毕竟,你还在生气。”
一说到这个,惊蛰就不困了。
要不是这把头发都在赫连容的手心,惊蛰肯定要回头张牙舞爪。
生气!
他当然还在生气。
要是那么轻松就放过,他也太是任人揉搓,就像是个呆瓜。
“在我看来,骗我,与瞒着我,就是一回事!”惊蛰的声音加重,“你瞒着我,不告诉我家人还活着的消息,我当然会难过。”
“惊蛰,我很贪婪。”赫连容的动作很轻,慢慢抚弄过他的头发,“一想到,你的亲人出现后,你就会将原本倾注到我身上的情感,分出大半落在他们身上,我既不愿,亦是不喜。”
他的声音平静,娓娓道来。只这话语里袒露的话,却带着可怕的威压。
惊蛰早该明白,赫连容并不在乎惊蛰对除他之外的人到底是什么情感,只要这些人占据了惊蛰的关注,他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种暴烈,扭曲,偏执的感情着实太过炽热,光是注视,都会有触目惊心之感。
惊蛰深陷其中,早已经再逃不开。
“你知道你这么做很不正常,对吧?”
“甘之如饴。”赫连容淡淡,“所以,你怎会愿意提及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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