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看了看太后和贤妃的脸色,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话,放下团扇去端茶盏,&ldo;早听说皇兄这里的渠江薄片是今年新产的,今儿可得仔细品品,方不算辜负了这道好茶。&rdo;
&ldo;大长公主好像打算用臣妾去打压贤妃娘娘,她今儿那些话让娘娘听了,心生不快怎么办?&rdo;
建章宫中有一处飞桥,从空中连接两侧的楼阁,是登高望远的好去处。此刻叶薇就站在飞桥之上,一本正经地问身后的男人。
皇帝手指搭上栏杆,&ldo;贤妃那边朕会处理,你不用担心。&rdo;
&ldo;那就好。&rdo;她拍拍胸口,庆幸不已,&ldo;要是让娘娘误会我有与她争夺后位的意思,那可就糟了。&rdo;
这语气太真挚,皇帝有点惊讶,等了片刻发现她居然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忍不住道:&ldo;你就一点都不好奇?&rdo;
叶薇眨眨眼睛,&ldo;好奇什么?&rdo;
&ldo;如今后位虚空,大家都想知道朕属意的皇后人选是谁,你却一次都没问过。莫非,你对此事全不关心?&rdo;
叶薇想了想,&ldo;册立皇后是关系社稷宗庙的大事,臣妾本就不该过问。您是一国之君,想立谁都可以,又何必管我们的意见?&rdo;
她眸含笑意、满脸真诚,皇帝却在这表情里看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她从不曾想过,也许他会立她为后……
这个认知让他震惊。
平心而论,他认为自己对叶薇的好已经胜过了从前任何一个女人。这样的宠爱,足够让沉溺于情爱中的女子丧失理智,进而恃宠生骄抑或跋扈张狂。他也曾担心过她会变成这样,所以当看到她依然理智如初才会那般欣慰。
这本是高兴的事情,可如今,他却在她不带丝毫杂念的眼神中生出了新的想法。
原来哪怕自己已经这般用心地待她,她却从未对他有过更多的期待。
她不盼着当他的皇后,甚至在潜意识里认为这是完全与她无关的事情……
知足常乐到了一种地步就显得诡异,而他向来知道她不是那些被《女诫》《女训》弄坏了脑子的迂腐女子,所以这样的表现绝不会是因为她谨守妾妃之德。
那么,她这样的心态究竟是因为什么?
见皇帝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眼神还很古怪,叶薇心头发毛,&ldo;陛下,您怎么了?这么看着臣妾,怪吓人的……&rdo;
他慢慢移开视线,&ldo;吓人?朕不过是多看了你几眼,居然能把你吓到?看来是朕长得不太好。&rdo;
&ldo;陛下真会开玩笑,您的风姿在整个煜都都是有名的,您难道不知道?郎君若非帝王,不知多少小娘子会蜂拥而至、围着您不让走呢……&rdo;
玉白的葱指攥住他衣袖,皇帝顺着往上看去,却见叶薇并没有看他,而是望着远方。这里地势极高,又距离宫墙不远,所以能够遥遥望见煜都城内的街道市坊。
那是与这三千宫阙完全不同的人间烟火,是他一生都无法触及的俗世温暖。
而她带着笑容看向那里,眼中隐隐流露出怀念和向往。风吹动她的长发,有一缕朝他飘来,却在他伸手想要碰触时又缩了回去。皇帝的手尴尬地顿住半空中,忽然生出个诡异的错觉。
这个狡猾得像狐狸似的女子,虽然已待在他身边一年多,但也许她的心从未真正留在这里。她是从外面来的,而终有一日,她还会离开这里,再次回到那片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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