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绾埋在母亲怀里,低低地哭。
秦二夫人抹抹眼睛,怒声斥责旁边跪着的采薇:&ldo;谁给你的胆子?姑娘贪玩你身为大丫鬟不劝阻姑娘,竟然还敢帮姑娘胡闹,一会儿我便让人将你绑到牙婆那里卖了去!&rdo;
采薇哭着磕头:&ldo;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奴婢劝过了,可姑娘一心要摘几朵荷花送给王妃跟小公子看,奴婢实在劝不住才……奴婢知罪,求夫人宽恕奴婢这一次,往后奴婢再也不敢了,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姑娘!&rdo;
船篷里一片哭声,岸上崔方礼看不到大房唯一一棵好苗又是从小就孝顺懂事的孙女,着急又心疼,对着船篷劝道:&ldo;都先别哭了,赶紧送人回房,请郎中好好看看,其他的等绾绾好了再说!&rdo;
徐晧连连点头,急得都要冲进去看看了。
徐晋默默站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傅容见了,悄悄扯扯他袖子,崔绾是他亲表妹,哪怕做做样子也行啊,这样绷着脸,让崔老爷子怎么想?
徐晋侧头看她:&ldo;你出来瑧哥儿没哭?&rdo;
提到儿子,傅容苦了脸,岂止哭了,那哭得简直撕心裂肺,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狠心丢下他的。察觉那边崔方礼看了过来,傅容略微抬高了声音:&ldo;哭也没办法啊,表妹出了这样大的事,我怎么能不过来?&rdo;
徐晋皱眉,&ldo;瑧哥儿醒着就离不了你,万幸表妹有惊无险,这边有我,你赶紧回去看看。&rdo;
傅容犹豫,刚要反对,那边崔方礼道:&ldo;老四媳妇去照顾瑧哥儿吧,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rdo;
长辈都发话了,傅容又确实惦记儿子,便朝老爷子欠身行礼,领着兰香快步走了,离开时目光掠过低头站在一侧浑身湿透的许嘉,傅容若有所思。
女眷们送崔绾回去,徐晧急切地跟在后头,谢氏跟秦二夫人暂且也没心思管他。徐晋正要喊他回来,免得他跟到崔绾的院子里,崔方礼朝他招招手:&ldo;那边有你姨母舅母看着,没事,景行你随我来。&rdo;
徐晋抿抿唇,随他走了。
崔方礼将他带到自己的书房,凝眉问道:&ldo;到底是怎么回事,绾绾落水,为何你不去帮忙反倒让侍卫去救?你是兄长,救了绾绾旁人也不会说什么,他一个侍卫……就算事情传不到外面,你让绾绾怎么想,让老六怎么想?&rdo;
徐晋垂眸道:&ldo;您不了解六弟,以前我跟表妹多说一句话,他都不高兴,如果我下去救表妹,六弟只会更生气,况且我吩咐过许嘉了,命他见机行事。如果有时间,许嘉会将船拖到表妹身边,由表妹的丫鬟拉她上船,实在紧急,许嘉将表妹扶到船上也就没事了,事急从权,没人会在意这个。&rdo;
他不能说实话,说了一句,凭外祖父的精明,定会刨根问底,最后猜到他猜忌了崔绾,甚至已经开始计划报复了。崔绾对他的心思隐藏太深,母亲外祖父都不知道,他说出来也是空口无凭,外祖父不会信的,不信,他老人家就想不到崔绾落水乃是她一手筹划,这样会显得他的报复更不讲道理,手足相残寒人心。
因此他不能说,不能让长辈们知道他对崔绾有了防备甚至报复的念头,那么以后崔绾遇到点不至于丧命却又让她嫁不成六弟的&ldo;意外&rdo;,他们才不会联系到他身上。
崔方礼盯着外孙的眼睛,本能地觉得徐晋隐瞒了他什么,但他想不出来旁的理由,也只能暂且相信这话。
崔绾的院子里。
郎中开完压惊驱寒的方子就走了,屋里只剩谢氏秦二夫人连同秦云玉三个女眷,徐晧不好进屋又担心心上人,便在外间守着,忧心不已站在门帘旁,耳朵都快贴上去了。
短暂的平静后,里面突然传来崔绾压抑不住的哭声。
徐晧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
谢氏也莫名其妙,搂着人哄道:&ldo;怎么了怎么了,绾绾别怕,郎中都说没事了,别怕啊。&rdo;
崔绾哭得发抽:&ldo;不是,是四哥,四哥他恨上我了……&rdo;
谢氏茫然地眨眨眼睛,抬头去看秦二夫人,秦二夫人同样一头雾水,俯身问道:&ldo;绾绾是不是怕糊涂了?好好的,你四哥恨你什么?&rdo;
崔绾扑在母亲怀里,哭得泣不成声:&ldo;我在水里时,并不知道四哥在附近,是采薇,她好不容易救我上了船,说四哥,四哥发现我落水后就在岸边看着,只派他的侍卫来救我。娘啊,就算四哥不把我当妹妹,他难道不知道,不知道我跟六哥的关系吗?他是我哥哥,救我旁人也不会说什么,可他的侍卫……他分明是因为上次四嫂被暗算的事情恨上我了,他不把我当妹妹,也,也不在乎我的清誉……&rdo;
&ldo;四嫂什么时候被暗算了?跟姐姐又有什么关系?&rdo;秦云玉年纪小,更震惊于这个消息。
那件事肃王府、昭宁宫都瞒得严严实实,秦二夫人也不知情,不解地看向谢氏。
谢氏擦擦眼泪,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声音发哽:&ldo;老四怎么就这么狠心啊……绾绾打小在昭宁宫长大,说句让我心里发酸的,绾绾同她姑母同她四哥六哥比跟我跟他亲哥哥还亲,她平白无故为何要害她四嫂?老四这样也太寒人心了,不但怀疑绾绾,还……&rdo;
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搂着崔绾呜呜哭了起来:&ldo;罢了罢了,咱们以后不往他们跟前去,免得被人怀疑暗藏祸心,你六哥那边我进宫去跟你姑母说,就说咱们高攀不起……&rdo;
&ldo;嫂子胡说什么,&rdo;秦二夫人皱眉打断她的话,&ldo;绾绾落水还没平复下来,她胡思乱想情有可原,嫂子怎么能这么说景行?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景行绝不是那种人……&rdo;
谢氏没再回话,只低头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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